【姒华言忽然笑了,手搭上她的脸,指腹在她的唇角摩搓:“从我一开始认识你,你就在保护我,如今也还是一样,我怎么那么傻...原来你始终未曾变过...”】
九念和华言离去的时候,王孝杰携众将领亲自在军营外为二人送行,秦义带来的来俊臣的人马就等在军营外。
王孝杰这个人与她虽有过节,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这个暴躁将军似乎对与九念的态度改善了许多,由一开始的充满敌意,到她立功后的敬重,虽接触不多,但九念还是对他十分敬佩,且她看得出来,王孝杰很喜欢姒华言,大概是心里还是缅怀着已故的义子向城的缘故。
“这次的事,是我害贤侄你背负了一切罪责,以这样的方式将你送走,我实在是心中有愧。”王孝杰立在军营口,眼中的不舍并不是装出来的。
姒华言无所谓道:“王将军不必愧疚,华言最多是被褫夺封号,左右这虚名悬在高处不胜危寒,早些罢了去也正合我意。”
王孝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叮嘱道:“你厌倦官场,不争名利,我明白,可你有宗族,是族长嫡子,圣上又倚重你的人品,实难逃脱这俗世繁华!”
吉云战闻言,说道:“王将军也不必为华言兄担忧,他如今正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之时,圣上又怎么舍得真的降罪于他,正所谓‘赐金分帛奉恩辉,风举云摇入紫微’,华言兄的前途还长远着呢!”
“吉将军说得是。”王孝杰迎合着说。
一直站在姒华言身侧不出声的九念,忽然冷笑了一声。
吉云战上前一步,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眼底含笑的盯着九念看:“娘子笑什么?”
九念没理他,姒华言却接过了吉云战的话,冷冷的说:“宋少连这等媚流之诗,恐怕她听不顺耳。”
吉云战的表情变了变,倒也不觉得恼,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九念。
王孝杰大笑一声,给三个人的尴尬对话解围,他看向九念,对她说道:“小娘子,你回去告诉你那爹爹,我王孝杰是看在你的面子。若是换了别人,他来俊臣就是来一个军队的人马和天底下最善辩的白衣说客,都别想从我这里要回人去!”
九念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权当玩笑话听,不卑不亢的说:“小女子谢过王将军照顾之恩。王将军以百姓安危为己任,不以军功为重,晚辈佩服之至!”
王孝杰赞许的笑看着她,对姒华言道:“贤侄,这女子深明大义,难得,难得啊!”
姒华言点点头:“愿王将军凯旋回京,早日回来喝华言的喜酒。”
他说这话的语气是再平常不过,却有几分坚定,让九念不禁惊住。
王孝杰也是一怔,继而心照不宣,不羁的大笑:“好!贤侄你定要将这宝贝从来俊臣那老贼手里抢过来!”
九念低下头去,有些窘迫,自己就这样成了男人们口中的谈资...
她拱了拱手,施了个礼,打断王孝杰和姒华言的对话,道:“既然吉将军方才用了宋之问的诗,我也来引一句...”
王孝杰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知道她害羞了,便收起笑声故作严肃道:“好好好,你来说。”
九念这就准备告辞了,便客套的说:“‘绿柳合复开,红尘散还聚。’九念祝将军凯旋回京。”
宋之问的这句诗,本是“绿柳开复合,红尘聚还散”,然而九念却将这“开合”和“聚散”都掉了个儿,将凄然变成了美好祝愿,实在应景。
王孝杰道:“好一个‘绿柳合复开,红尘散还聚’!妙哉!二位,送别难舍,你们快些赶路吧!”
...
姒华言被召回京,路途遥远,恐有危险,随身也配着宝剑,又带了三十个带刀护卫,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走在前面,而九念和秦义的人马就跟在他们的后身。
九念的队伍也不小,来俊臣派来的高手包括秦义有十一名,还有一名白衣说客,加上二师兄、师父、老姜和红笺,十七个人的队伍为姒华言断后,倒也平平安安的出了河北。
出了河北,没有了契丹人,众人便松了一口气,吃住都有朝廷的驿站招待,一行人行至郑州,已是夜晚。
郑州的奉宁驿,以郑州军号奉宁命名,是闻名天下的驿站。由于郑州地处漕道咽喉,交通通达,来往的官员、商人、驿车、驿马络绎不绝,城门常常在夜间开启,这使郑州成了一个“无宵禁”的开放之城,虽然已是夜晚,但城内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你二师兄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热闹的晚上!小师弟,你说,这么晚大家都在街上瞎逛,武侯不来抓人吗?”
九念牵着奔宵,走在这热闹的街上,道:“国有国法,城有城规,每个地方的情况不一样,这郑州城确是有宵禁的,但地处要塞,经常要开启城门迎来送往,宵禁实行起来十分困难,久而久之便有了夜间的繁华。”
二师兄眼前一亮:“那赌馆现在开不开?”
师父道:“清无啊,你休要惹事,老老实实的去驿馆休息。”
秦义道:“这郑州开放异常,也是凶险异常。”
老姜道:“我们还是赶紧跟着洛国公的车马去驿站落脚吧,我这肚子都快饿扁了!”
正说着,前方的尊贵车撵停了下来,姒华言下了马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九念微微低下头,其他人也跟着低头行礼,齐刷刷的尊称道:
“洛国公!”
“洛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