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脸上微笑,心里咒骂。
对赵胤来说,她只是个侍女,同婧衣、娴衣他们是没有区别的,他自然也不会在意在侍女面前衣衫不整。封建男人的意识里,奴婢等于奴隶,就不存在这个男女之防的意识。
怪只怪他身材太好,而她眼睛不争气。
赵胤垂目,“往后饭点吃饱,没人惯你脾气。”
时雍闷声闷气地嗯一声,随便在他脑袋上糊弄一会,丢下巾子。
“好了,大人早些睡吧。”
赵胤侧目看她,“没干透。”
这么长的头发怎么可能干透?
时雍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栽倒在床上,摸着肚子闭上眼。
好一会,房里没有声音,但依稀能察觉到光线。
他没有熄灯。
时雍有点奇怪,猛地睁开眼。
面前是赵胤冷漠的面孔,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时雍吓一跳,坐起来抱紧被子。
赵胤刚走过来,看她这样,皱起眉头,道:“镇口有家饭馆。”
他永远只会平静地表述一个问题,比较起来,时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了。
时雍看着他棺材饭似的脸,打个呵欠:“大人何意?”
“想吃,就起来。”赵胤一动不动,连声线都没有变化。
既然是吃宵夜,饥饿如她,实在没有必要反对。时雍都来不及和自己的骨气做斗争,生怕他反悔,立刻披衣起床。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大黑不满地吼了她两声。
“给你带骨头。”时雍摸摸它的脑袋,“不许乱跑。”
大黑呜呜两声,委屈地低头将下巴搁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
镇口确实有家饭馆。
老板是个中年人,约摸四十来岁,身形微胖,眼皮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像是没什么精神。
赵胤带着时雍半夜登门,他也只是看一眼。
“只有面条、牛肉和酒。”
赵胤脸色不变,手指在膝盖上轻叩。
“那就两碗面条,一盘牛肉,一壶酒。”
时雍摇头,“我一个月内不想吃面。来点牛肉就好。”
赵胤:“两碗。”
老板看他一眼,转头去了厨房。
店里一盏孤灯,只有他两人。
时雍听到厨房切肉和烧水的声音,沉默片刻,小声道:“他店里就没个打杂的小二?”
“嗯。”
赵胤坐着一动不动,面色冷漠得像一座雕像。
当然,时雍更愿望把他形容成一具棺材。
“你和老板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知他家晚上不打烊?”
“打烊。”
打烊还来,这是见鬼了吗?
时雍抱了抱双臂,觉得这饭馆阴气森林的,而赵胤的脸,更是布满冷意,她趴过去,隔着一张桌子瞅他的脸,“大人,你别吓我。我胆小。”
“好奇?”
“嗯。”时雍重重点头。
赵胤看她一眼,“你和大黑,是谁会驭狼?”
“……”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肯吃亏。
好,又到了交换问题得时候了。
时雍抿抿嘴唇,思考片刻,给出了目前最合适的标准答案,“大黑。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猜,这狗子大概是狼王的后代?时雍的狗,属实是有点邪乎。”
赵胤深深看她一眼。
“你为何呼哨?”
“我呼哨是为了让你听到我呀?”
时雍说得认真,话落,又朝他眨眨眼。
“换你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赵胤木然着一张脸,抬抬下巴,“老板来了。”
时雍瞪他一眼,回头就见老板真的走了过来。
“面里要不要加肉沫?”
赵胤看着时雍,淡淡道:“不要。”
老板沉着一张脸,眼皮耷拉着又退回灶间。
很快,面条和牛肉都端上来了,时雍将两碗面一齐推到赵胤的面前,拿筷子挑起牛肉,看了看。
“没有毒吧?”
她笑盈盈地问赵胤。
老板就在旁边,听见这话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拿筷子夹起一块就放下嘴里。
见状,时雍笑了起来,“这样吃起来就放心了。”
她专心吃东西,赵胤却不动。
店里安静得有些古怪。
只有时雍一个人是在认真吃东西。
良久,还是老板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裴赋,你是谁?”
赵胤面色不改,望着他冷声道:“我不是裴赋,但你是青山镇的老亭长,对吗?”
“你——”老板喉间突然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