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两人已向后移动了十几丈,古人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笑雪风此时就到了竭的地步,一口真气已然不继。
九天玄女抓住时机,身形微微一转,翠袖拂处,拂中笑雪风掌缘正中的“后溪”穴。
他这一拂快如闪电,用的是武林中久已失传的“拂穴”法,转身中衣袖已挥出,根本不用出招,又是迎着他的掌势,使笑雪风未及躲避,便又被定在地上,宛如一座泥塑的雕像。
许倩莲纵然身法迅捷,也不能在一招内点中笑雪风的穴道,却是因为笑雪风此刻心力已衰,而这拂穴手法,他也从未遇到过,也未曾听师父苍九宫提起过,根本料不到会有此一招。是以,一招便着了人家的道。
他心中之羞愧,自责,不可言喻,难以描述,暗忖道:“想不到我自以为已经可以打遍天下的武功,连人家轻描淡写的一招都挡不住。”岂知还是他所经战阵太少之故。
许倩莲收住笑声,右臂一抄,又将笑雪风挟在肋下。想到自己两番被一个女人挟在肋下,把个笑雪风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自己好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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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许艳珠见笑雪风飞身而去,她带着有些酸楚的温馨,踱到船舷旁。
此时江水漫漫,星月满天,远处是一片静寂的黑暗。
许艳珠此刻的心情正是“伊人已去,独留红妆,满腹相思,尽诉长江!”
她望着这一江朦胧烟波,觉的自己是那样的寂寞,那样的无助,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何用,又怎能留住情郎,唯有自己一人独享此良宵美景。
正在踌躇,突地,她望见岸边绿影微闪,恍如一缕翠烟,一条人影已掠了过来,她望见这快逾闪电的身法,无需思量,定是自己的恩师九天玄女。
“她去岸边干吗?难道去追笑雪风了?”一连窜的问号在她脑际闪过。
事实已经给了她答案,许倩莲挟着笑雪风回到船上,朝站在船边发楞的许艳珠望了一眼,右臂起处,又将笑雪风扔进舱里。
许艳珠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眼了,她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
许倩莲缓缓踱到她面前,冷声道:“哼,你做的好事,快跟我回舱去。”
许艳珠见师傅面沉似水,语言冰冷,知她已动了真怒,不敢耽搁,忙跑回舱内。
“哑妹,翠花,你二人给我看着她,不允许她出舱门半步。”她所唤两人正是那两个婢剑少女。原来其中一人还是个哑巴。
笑雪风像第一次一样,被掷入暗舱里,更惨的是他这次被点中穴道时,是两臂前伸,五指箕张,右腿弓曲的姿势,是以,他此刻也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丑陋而滑稽地仰卧在地板上。
送稀饭的莽汉依然没有限制地灌他稀饭,每天他唯一能见到阳光的机会,就是那粗汉挟他到舱外排泄的时候。
他也只能借着这惟一的途径,来计算时日,这样过了五六天,笑雪风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他身体四肢虽不能动,但脑筋思想却更活跃了。
因此,他对他所怨恨的人怨毒更深,对他所爱的人,思念之情也更盛。
人也只有在最无助的时候,才知道“爱”的力量,更远比“恨”强烈,才更思念自己的妻子,亲人,因为也只有她们才能给你最无私的救助。
张小玲、许南蓉、云罗公主、杜晓兰这些人的影子一个个在他脑海闪过,最后定格在许艳珠身上,他觉的自己对不起她,从现代到古代,自己辜负了这个一直深爱着自己的女子的一片真情……
许艳珠被九天玄女软禁在舱里,又有两个婢剑日夜看守,她自是不怕她们,可是自己稍有风吹草动,必然会惊动师傅,引来无谓的责骂,兼之上次救人失败,使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默默等待。
大船一路向东,不消几日,便驶入了东海。
栖霞岛本是东海边上的一个孤立小岛,此处地理位置极是特殊,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海面下时有暖流经过,给这片海域送来了极其丰富的营养,以致于鱼虾成群,海鸟成片,每到傍晚时分,彩霞满天,落日与大海粼粼的波光相映,更有漫天的海鸥翩跹起舞,其景象壮观已极。
大船就在这壮观的傍晚停靠在了岸边,可是笑雪风因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哪里有闲情逸致欣赏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景色,只有艰难地与本身的痛苦作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