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地道,“还押在水牢做什么?”
那内侍闻言把头垂得更低了,“那……您的意思……”声音有些颤抖。
皇帝轻笑,随口说,“埋了吧。”
随随便便就埋人,虽知道他是威胁自己,但莲生还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即将被埋了的细作,“奴婢不是韦仲派来的,也不认识景王,更不是白泽的人,只是想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下落,这些不会威胁到皇上您的任何利益。”
他没想到莲生会如此坦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琢磨着她的话,寻找着破绽,对上的却是莲生坦诚的眼神。
“皇上,洛妃说想和您讨一个人。”内侍低眉顺眼地说着。
“哦?没想到洛浅浅也会有求朕的时候。说说是谁?这么大的面子。”皇帝饶有兴致地问。
“说是一个叫覃莲的女官。”
长久的静默,外面似乎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知是吹进来的风冷,还是那个沉默的皇帝眼中的寒意,莲生浑身弥漫着冷意,整个身子竟然有点瑟瑟发抖。
皇帝居然在笑,眼眉越来越弯。
就是这么肆意的笑,看得莲生心里越来越毛骨悚然。
他一把抓住莲生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轻言,“为什么偏偏是他?!”
“您说什么……”莲生试图挣扎。
“白泽,真的能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地来爬上我的床吗?”皇帝的眼中突然的凄然,仿佛勾起了以前的什么令他伤痛的回忆。
莲生思忖间只见皇帝将手中那个雕刻了很久的宝贝木雕狠狠地摔出了窗外。
“白泽,白泽,淇奥公子……”皇帝悄无声息地笑笑。
莲生不知道年轻帝王的目的,于是默不作声,他倒不打算停止,“你听说过吗?大夏子民私下称我这个表弟为‘蓬莱仙君’。能祈雨,雨润山川,这是将他比作天神!据说早年幽都大旱,整年不雨,他自己请命出城祈雨,仪式刚完,雨就下了起来……哦,我忘了,你是他的人,当然知道这个……”
莲生忽地大咳起来,一手引袖掩口,一手抚胸,咳得辛苦。
“你瞧,他一来这王都,雨也跟着来了。”皇帝嘴角扬起,笑得却很苦涩。
那样的落寞,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份象征的那个“朕”字。
莲生也多半猜出了是谁了,鱼拂衣,那个皇帝深爱的女子,是白泽派来监视他的,又一个可怜的人。
殿门拉开,暖风吹来,洛妃刻意板起了脸,看着那个满脸笑意的内侍讨好地说着,“娘娘还是回去吧,这雨越来越大,老奴看那覃女官是心甘情愿留下的……”
淡菊色着装的宫女手擎着高烛,大殿里亮如白昼,夜已经清寂,洛妃僵直着身子,手不禁紧紧握起,一脸的疲惫。
自愿,呵呵呵,也许是自己错了,在这里根本没有真情可言。
殿外宫灯高挂,一派绝世华丽,覃莲生,你可知你在这里独享欢宠,还有一个人为此而辗转反侧、彻夜不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