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敬几人同时动作,木勺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进入铁水中,火苗子腾地一下便窜了上来,“哈”,十人同时一声大喝,手中木勺舀起满满一勺铁水,朝着青砖砌成的城墙泼了出去。
火红的铁水,在空气中发出呲呲的声音,碰到城墙的一刹那,就好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迸溅出一朵朵小伞状的金黄se火花,顺着城墙向四周弹she回来。
众人屏住呼吸,一个个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了每一个jing彩的瞬间。
“咚咚咚……”短暂的静谧之后,鼓声再次响起,看着漫天飞舞的灿亮的火花,围观的人群沸腾了,辛敬十人踩着鼓点的节奏,时不时将滚烫的铁水朝着城墙上泼去,迸飞的火花如拖长曳尾的流星一般连绵不断,城墙上不断有金黄se的花雨落下,将半边天都照得透亮。
沈重也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边看边赞叹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这么高危险的动作,居然如此纯熟,看着一蓬蓬火花爆起,心中感觉这种观感丝毫不亚于后世的烟火晚会。
而就在城中人全都聚集到北城墙处,争相观看打树花的时候,兴德居下面的密室中,白莲教仅余的两位护法俞河晏和崔锐金端坐在四方桌前,教主从莲座上站起身来,负手沉声问道:“咱们的人,开始行动了吧!”
“回教主,现在蔚州城的百姓全都聚集到了北城,咱们的人趁机到了南城的府库,并没引起注意,此时正趁着打树花的这段时间装车。”俞河晏站起身来朝教主拱了拱手答道,“等打树花结束之后,趁着百姓们折回南城赏灯的时候,咱们便可以走小路返回北城,打树花的十个炉台,正好可以用来熔铸银子!”
“好,安排得天衣无缝!”教主点了点头,“俞护法,熔铸官银是件大事,你还是前去盯着点为好,千万别出了什么差子。”
“是,教主!”俞河晏躬身应是,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鞑子不ri便要带人混进蔚州城!”教主抬头看着莲座后面悬挂的“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八个大字,锐利的眼神从头上的黑罩中透出来,踌躇满志说道,“到时候十万两银子一交接,我们白莲教大事可期啊!”
此时州衙的府库处,两个衙役带着后面十来辆大车,每一辆大车都套着两匹健马,轰轰隆隆来到了府库门口。这两个衙役是当初马文风安插在州衙中的两个白莲教徒,身后带着的十数个脚夫也都是白莲教众。
“徐大壮,调银子!”两个衙役和府库的掌库小吏还算熟稔,来了之后就大大咧咧地将小丁盖了官印的那张调令拍在了桌子上。
“调库银八万两!”那掌库小吏拿起调令看到上面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疑惑的问道,“要调走这么多库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呀!”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这衙役听到小吏询问,也是一脸怒容,把眼一瞪,劈手又将调令夺了过来,指着上面鲜红的官印,不耐烦说道,“看清楚没有,这可是知州大人的官印,要是有什么疑问,找知州大人去。”
“瞧您说的这是哪的话,我们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过问一下。”那小吏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那衙役,躬身说道,“既然有知州大人的调令,哪里还能有什么疑问?”
“那就赶紧打开库门吧!”那衙役一脸的不爽,骂骂咧咧说道,“这新知州也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上元节的晚上居然要兄弟们来搬银子!老子刚在酒楼订上了一桌席面,菜还没吃上两口,就被派到这里来了。”
“既然知州大人有令,兄弟们还是多担待着些吧!”那小吏看衙役对知州交代的差事颇有微词,心中也就放下了心来,反而劝了他两句,转身招呼了两个人手,把府库的大门吱吱呀呀打了开来。
“快!把马车赶进来!”那两个衙役一挥手,外面数十辆大车轰隆隆都凑到了府库门口,“手脚都麻利着点,赶紧把活干完了,还等着喝酒去看灯会呢!”
“是!”随着衙役的一声招呼,这些人都忙碌起来,将一箱箱官银从府库中搬出来,整整齐齐码在马车上。
“徐大壮!银子都装好了,你过下目,我们办完了差事,也就接着吃酒去了!”那衙役看着十大车已经整装待发,上面全都是码好的一箱箱的银子,对掌库小吏喊了一嗓子说道。
那小吏也不敢怠慢,将车上的银子又点了一遍数目,核对无误后将交接文书办好,看着大车隆隆驶出府库,并没有走大路,而是选了一条小路折而向北,朝着北城隆隆驶去。
那小吏心中不由又泛起了嘀咕:这新来的知州大人到底想干什么?这才上任几天,就将府库中八万两银子调走了!
“管它呢?我这每月一两银子的小吏,也cao不着那份心,反正有知州大人的调令,出了事情也怪不到我的头上!”那小吏想不清楚,又将盖了知州大印的调令验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贴身收好。又吩咐了手下两人将空荡荡的府库门关好,这才又回到了府库一旁的耳房中,三人烤了一会火,便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