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随意的摆摆手,自顾自的朝着大衙内行去。
丁大全跟在贾似道身侧。
“大人来之前该知会下官一声,这样下官也好相迎,不然实在是对大人太过不敬了。”
“我是听下面人说知府衙门很是热闹,也是临时起意走后门来凑凑热闹罢了,更何况子万你跟我之间还用在乎这些虚礼?”
贾似道侧头拍了拍丁大全的肩膀,笑着道。
“礼不可废啊大人。”
虽然贾似道的话让丁大全心中极为的舒服,不过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得意忘形。
贾似道抬手点了点丁大全,轻笑一声。
两人都没有刻意的降低声音,这一番话自然都被那些跟在后面的士绅听在耳朵里,一干士绅神色尽皆变了变,心中都在暗暗嘀咕,看来之前认为这知府大人是安抚使的心腹还是低估了啊,这哪仅仅是心腹啊。
不自觉的都将丁大全的分量再次拔升了一截,心中暗暗琢磨刚刚自己有没有太过失礼或者逾越的地方,没有的人是暗送一口气,说话有些过的人,则是心中暗暗懊恼。
而且贾似道刚刚第一句话可是很有意味的,听说知府衙门很是热闹?
知府衙门可是广州的府衙,代表着朝廷和安抚使府的脸面,知府衙门热闹了,不就代表着朝廷和安抚使府的脸面不好看么?知府衙门为什么热闹?不正是因为他们这些想见安抚使没有门路却只能借着流言的借口来变着法来知府衙门折腾的人么?
再看看这位安抚使过来的排场吧。知府衙门和安抚使府只隔了一条街,这位安抚使大人不声不响的不顾身份走了后门不说,那黑压压一片披坚执锐的兵卒是什么情况?难道在知府衙门内还有谁能够对这位年轻的安抚使不利吗?
还有,那堂而皇之跟在安抚使身后、身段娥娜面容绝美却冷冰冰的女子是什么鬼?什么时候女子也能够直接上府衙大堂了?
好吧只要安抚使大人高兴就好,毕竟这广东路还是他最大,那个女子自己等人也管不了。
只是那些兵卒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众士绅心中已经开始暗暗后悔今天不应该来了。
贾似道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丁大全的位置上,丁大全和柳如两人左右而立,一众背嵬军跟着进来,将整个知府衙门大堂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到这一幕,本就心中有些忐忑的众士绅此刻更是不淡定了。
不过想想自己这些人身后的宗族,这么多人,加起来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这位安抚使再怎样也不会真的想做点什么吧?有些骚动的一众士绅们,互相打着眼色,给对方和自己以信心和安全感,渐渐安定下来。
贾似道自然不知道这些士绅所想,他只是在打量着这堂下的众士绅。
看着为首的四人,贾似道心中暗道看来这就是秦寿所说的广州乃至先前的广南东路最大的王、张、戴、兴四家士绅宗族的头面人物了。原本的广南东路,王、张、戴、兴四家,是最大的地主,每一家族府中都数万乃至十数万亩的良田,可以说是整个广南东路宗族势力的核心。
王家拥有整个广南东路乃至整个岭南最多的良田,明面上在广南东路登记造册记载的就有近二十万亩良田,雇佣了无数的佃户耕种外,也是岭南数一数二的粮商;张家良田比王家要少,只有数万亩,不过张家的主业是海贸,整个广州港有近乎四成的海贸都跟张家有关系,而且张家也拥有数量最多的海船,还有造船厂。
戴家主要是纺织和丝绸,而兴家则是官方允许的铁器乃至兵械铸造,据说光是矿山就有十余座。
能够让这四家人找上门来,看来这些日子自己没有动静,确实是让这些广州的士绅宗族们有些着急了啊。
贾似道在打量着堂下的一众士绅,这些士绅同样也在偷偷摸摸的观察着贾似道。
年轻,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啊。
虽然早就听说这从临安来的皇上身前的大红人贾国舅足够的年轻,可是真正的见过本人之后,一众士绅还是觉得,跟自己先前听闻的相距太远了。
看看大衙上高坐的那位已经是朝中二品大员、一方封疆大吏的年轻人,再想想自己族中那些似乎同样年纪的族中后辈,除了喝花酒狎妓游山玩水斗蛐蛐,还能做什么?偶尔读了几本书,吟了几首试那尾巴可都要翘上天了哇。
年轻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就算偶有失蹄,也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重新来过,这一点儿,所有人都知道。
这位如今已然是大宋朝的封疆大吏,广东安抚使,哦错了,还暂理福建路诸事,看看两路的地图就知道了,广东路和福建路如今可是几乎占据了大宋如今疆域的近乎四分之一啊。将来这位会走到什么地步?又能到达哪一步?
仅仅想象一下,堂下一众士绅已经不自觉的开始调整了自己来之前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