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微微诧异当下搁笔道:“我这就去。”
林延潮进了玉堂,陈思育见了林延潮道:“宗海,可知我找你来何事?”
林延潮谨慎地答道:“下官不知。”
陈思育微微一笑道:“还记得本学士上一次叫你以《贺雨表》,《代柳公绰谢表》为范文,用心揣摩,你可有办到?”
林延潮心底大喜,面上不动声色地道:“回禀光学士,下官在修纂大明会典之余,一直研习,此外还详读了韩,苏文章,只是不知光学士如此吩咐,有何用意?”
陈思育笑着点点头道:“本学士自是有用意在其中,但现在不必先说。”
说到这里,陈思育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一行字,递给林延潮道:“这是正德六年朝廷封一名六品官妻子为诰命夫人,你以此替天子草拟一封圣旨来,当堂写给本学士一看。”
“当堂而作?”
陈思育笑了笑道:“不错,就是当堂而作,本学士闻你才思敏捷,当堂写一篇诰命不难吧!”
林延潮当下道:“既光学士有命,下官姑且试之。”
桌案上笔墨都是备好,林延潮铺好纸,提起笔站在案前开始打腹稿。
陈思育笑了笑,走到一旁书橱抽了一本书来,坐到一旁开始读书。
这才翻了没几页,陈思育一抬头见林延潮已开始动笔。陈思育本要提醒林延潮不必这么快下笔,不过想了想还是将话吞了回去,将书一合,走到林延潮身边来。
陈思育但见林延潮笔下不停,几可称得上不假思索,一气呵成。
片刻之后一篇两三百字的诰命,在林延潮手中立成。
陈思育从林延潮手中接过写好的诰命,细看了一会当下道:“不谈文采,本朝诰命尚简尚平,不喜四六骈文,求得是上通下达,宗海你这一篇?你真是第一次写诰命?”
林延潮能说自己利用上班时间干私事,苦读历朝的圣旨吗?所以他只能答道:“都是备考科举时苦练了,若是光学士再给下官一点时间,下官能写得更贴切一些。”
陈思育点点头道:“这也是难得了,再说文采……”
陈思育手对着文章,不由叹息道:“还记得,宗海初抵京时一篇漕弊论名动京华,洛阳纸贵,本学士虽觉得此文谈不上空前绝后,但十年内却无人赶超,但读了这一篇方知言之过早,此文虽是仓促而作,却可称得挥毫落纸如云烟,文成自标杆,老夫读来但觉文采斐然,却不见丝毫堆砌辞藻之意,真返璞归真。宗海真大家矣。”
“光学士谬赞了。”林延潮谦虚道,然后准备从陈思育手里将文章拿回去。
但见陈思育手一收,然后不动声色将林延潮这篇文章纳入袖中。
你这样就把我文章拿走了,这是利用职权啊,光学士你也太无耻了。林延潮不由心道。
陈思育厚着脸皮,拍着林延潮肩膀道:“宗海不必过谦了,回去好好做事,本学士看好你。”
陈思育此刻心底想得是回家以后,就将林延潮这文章裱糊起来,这可是文章大家的翰墨,一字一金,传给子孙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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