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春煊问道:“如果查出问题来……怎么处置?特别现在很多主官都回乡祭祖,或者外出拜访好友。”
岑春煊暗示,这事情就这样算了,毕竟现在宋哲的麻烦也不少,就只眼开只眼闭过去了。
然而宋哲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该革职查办的革职查办,该砍头的砍头,本官就不信。偌大的广东找不到足够的人来当官。”
本来岑春煊脸色微微惊恐,然而很快就回过神来,宋哲这不仅仅是清理贪官污吏,更是在清理贪官污吏的同时,大力起用广东省本地人才填补空缺的位置。所谓精英人士,虽然有寒门出身的,但往往都是士绅阶层的子侄,宋哲此举是将广东省士绅绑上自己的战船。
除了岑春煊外,宋哲也一连发布了几条命令。
包括临时新闻管制:未经两广总督府许可,两广范围内出售的报纸不得刊发。否则以妖言惑众之罪查封报社,报社老板下狱。
临时粮价监管,任何出售粮食不得高于指定的粮食价格。
林少猫的警察局派人巡逻各处。一旦发现有囤积粮食哄抬粮价的不法商人立刻擒拿归案。
………惠州.三洲田………
三洲田位于现在深圳盐田区大小梅沙及龙岗区坪山镇之间,其地势群山环绕,内有六处湖泊,水源充足,山林密集,非常适合暗藏兵马。
此时三洲田一处原本应该废弃了的山寨里面,此时却聚集了数百人,或是在警戒,或是在修筑。或是在休息。
山寨内部,原本已经残旧的聚义厅。此时虽然不能够说焕然一新,至少也去除了往日的残旧气息。
聚义厅居中的虎皮大椅上。坐着浓眉大眼、国字脸的壮汉,偏生这壮汉还穿着西装,再配合胯下的虎皮大椅,显得颇为怪异。
只见此人颇为豪气的环圈一拱手,擂鼓般的声音吼道:“感激诸位兄弟看得起,来和我郑士良共襄义举!”
郑士良,汉族,广东归善(今惠阳)淡水镇人,原名郑振华,字安臣,号弼臣,生于1863年。
1881年,入广州德国教会所办的礼贤学校学习,加入基督教。
1886年,入广州博济医院附属华南医学校学习,与孙闻同学,因此结识孙闻。
1888年,郑士良辍学回乡,在淡水墟开设同生药房,广交朋友,擅长击技,被推为“三合会”首领。并暗中联络会党,为日后起义做准备。此后几年,经常到广州、香港,与孙闻、陆皓东等人聚谈时事政治,共图反清大业。
郑士良最牛逼的壮举就是在1895年10月,与孙闻等在广州举行武装起义,也就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广州起义,事情失败后郑士良逃亡日本。
虽然其后郑士良便奉孙闻的命令回国,但郑士良通常都是在香港一带待着,轻易不敢回到大陆,唯恐被清朝官兵拿下。
而现在郑士良不顾危险,出现在清朝辖地三洲田当中,必然有重大谋划。
只见郑士良一脸正气凛然的喊道:“朝廷昏暗,贪官当道。本来道这宋哲也算得上是一名臣了,然而不想他才来广东多长时间啊!这粮价就飞升,让大伙儿想吃上一顿饱饭都难于登天!大伙儿可知道原因?”
两旁坐的人都是绿林中人,自然有郑士良的“托”在了。
只听得郑士良话音刚落,就有人问道:“郑大哥,这缘由不是因为假洋鬼子宋哲得罪了法国人,法国人不让粮食进入广东吗?”
郑士良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一副气愤填膺的说道:“屁话!狗屁不通!哪里是宋哲得罪了法国人,这完全是宋哲串通贪官污吏,不让粮食进入广东。粮食这可就麻烦了,把粮食拉回去,这一来一回既是浪费时间,又浪费钱,亏大发了!”
两排的会党、绿林人士纷纷点头认可。
“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宋哲自然也明白了!宋哲他怎么做?他暗中派人和这些粮商接触,说往常一两银子一石大米的,现在七钱银子,你卖不卖?虽然这个价钱卖了出去,肯定亏本了,但拉回去越南等地,更加亏本。而且卖了粮食,船舱就空出来,可以在广州采购其他物品,弥补损失,大家说是不是?”
会党、绿林人士纷纷点头说道:“郑大哥不愧是读过书的,肚子里面有墨水,说出来的话就是有道理!”
“没错!没错!”
郑士良又说道:“那些粮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咬牙把粮食卖给这些人。”
又有人问道:“既然这样,广东省怎么如此缺粮的?我家里面现在可是连续三天喝稀粥啊!往常谁熬过这样的日子!”
旁边有人喊苦道:“你这算什么,我家里面连稀粥都喝不起来,现在吃红薯过日子。而且这日子还不知道能够过上几天呢!原本五文钱一斤的红薯,现在都升到七文钱一斤,而且这价格还往上走呢!”
郑士良又是狠狠的一拍扶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各位这情况,就是那宋哲狗官想要的!别看现在狗官市面上逼着粮商以一两四钱一石大米的价格卖粮食,但粮商每天都卖一点点大米就关门,把粮食推到黑市里面出售。大眼李,你说说,现在黑市里面的粮价多少了?”
被郑士良点到名字的大眼李叹了口气,说道:“那都不是在卖米,简直就是在卖黄金。一石米要三两银子,还得要雪花银!”
所谓雪花银就是官银,含银率往往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世面上最受到百姓欢迎的银子。同样是银子去兑换铜钱,雪花银往往能够多兑换四五十枚铜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