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射,扫射!清兵在弹雨中扭曲,在血肉横飞中栽倒,尸体枕籍,血流长街。不仅增援失败,回夺城门落空,侥幸未死的清兵更是被吓破了胆,在革命军如雷霆般的呐喊冲锋中仓惶逃窜,把恐慌惊惶带向城中各处。
革命军呐喊着冲杀,追击着。在县城里与清军展开战斗,不断压缩着清军的生存空间。很快,枪声便在四处响起,放眼望去,整个县城几乎到处都在战斗,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向革命军倾斜,战斗迅速由东向西推进。
马蹄声、脚步声、喊杀声、惊呼声、枪声,在县城里响成了一锅粥。革命军的人马沿着街道奋勇冲杀,制高点一个个被占领,一条条街道被控制。打得热闹,却并不激烈。遭到突然袭击的清军,不仅指挥不力,而且疏于防范……机关枪扫射的恐怖正在迅速扩散,顽强的抵抗几乎没有。
十字路口,双方的厮杀在这里稍微激烈了一些。双方频繁的射击着,不时还冲对方吼上几句。“哒哒哒……”机关枪被抬了上来,向着顽抗的清军猛烈射击,为革命军提供着火力支援。
在革命军迅猛的攻击下。前面的敌人被打得慌忙后退,后面的却停不下脚步,结果和前面的人猛烈的撞在一起,敌人中弹后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怒骂声响成了一片,陷入了混乱。
“完了,完了。”一个清军将领惊惶地后退,却在嚎叫着要手下继续抵抗。突然,他的脑袋被飞过的子弹划了个大口子,鲜血糊住他的眼睛。
数颗子弹飞来,这个军官扑通摔倒,身下的血很快便聚集成泊。
“缴枪不杀,降者免死!”四下的喊声击碎了清军抵抗的意志,在凶悍的打击下,有的敌人举手投降,有的敌人逃出了县城。
激烈的枪声渐渐稀疏,革命军已经控制了全城,城里还有零星的枪响,但已经无关大局。
以有备击无备,革命军的人马不仅有了实战经验,而且装备也胜过了巡防营。再加上队伍里配备手枪的也较多,在狭窄的街道战中,连射对单发,正好能发挥威力。而巡防营的人马却还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战斗的考验,仓惶之下,此战的结果用脚想都能想出来。
枪声还未停歇,秋瑾便随着救护队踩着尸体和血渍进了县城。搜寻、救治伤员,她们在四下的枪声中紧张地忙碌着。
街道上一片狼籍,血渍残肢随处可见,厮杀之地惨烈而血腥。巡防营清兵的尸体在一片狭小的区域内交错叠放着,以至于让人没有地方下脚。
秋瑾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具遗体上,这个小战士胸前有两处弹孔,双目圆睁,手中还死死握着一杆长枪。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牺牲在了革命的战场上,秋瑾蹲下身子,轻轻合上烈士的眼睛。这是那个十天前给她登记的小文书,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就是革命,不光有激情四射的鼓与呼,还有光荣勇敢的献身。秋瑾知道,这以后的日子里,这种悲伤和痛苦将会不断的出现。满腔热血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悲伤和痛苦的回忆。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加入复兴会,她要做民族祭坛上的一员,就象这个年轻的战士。
但战争不需要眼泪,特别是对于正规部队。不是冷酷无情,而是见惯了生死的他们,已经是一副钢铁的心肠,只会有短暂的伤感,并且会很快把悲痛化成仇恨,在战场上尽情地发泄给敌人。战争中的任何部队都差不多如此,没有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军人和队伍。
不断有士兵端着枪、挺着刺刀从身旁大步跑过,奔向战场,奔向枪声最激烈的地方。
秋瑾将烈士的遗体拖到路旁,轻轻合上他的双眼,转身奔向前方。只是眼睛发酸,视线有些模糊,只有革命军战士系的红巾象火焰般闪动,引领着她的脚步,前进,前进!
……………
外面的喧嚣、吵闹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对阿猫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此时,他以一种十分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虽然这个阁楼狭小而肮脏,但他不在意。经历加锻炼,使他处在任何环境中,都有很好的适应能力。
他将双手的手指伸直,掌心向着自己,凝视着手掌和手指,研究着纹路。手指屈伸着,一点滞碍的感觉也没有,让他感到满意。
楼下的梆子声急促起来,象是买卖人焦躁的敲击。阿猫翻身而起,用手挪开倚在墙上的一块木板,出现了一个可供枪口伸出去的孔洞。慢慢将枪口伸出去,阿猫略微俯身向前,将眼睛凑在瞄准镜上。通过瞄准镜,他看到了对面三百米外的总督衙署。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开道的铜锣声似乎都能听见,在旗兵和衙役的护卫下,新任广州将军景澧的官轿出现在瞄准镜的视野中。
阿猫双手把得很稳,从瞄准镜中看出去,“十”字的交叉在缓缓移动,寻找着目标。
落轿,走出,景澧很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不紧不慢地迈步上了台阶。他是满人,他是广州将军,即便是总督张人骏也要敬他三分。
阿猫屏住呼吸,轻轻扣动了板机,步枪轻轻后座了一下,子弹已经飞了出去,带着热量钻进了景澧的后背,经过处理的子弹在这个家伙的体内失衡翻滚,搅碎了他的内脏器官。
阿猫迅速后退,将木板重新挡好,把活动枪托拉下来,和枪身一起放进了旁边的箱子中,然后合上箱盖,提着箱子,快步走了出去,下了阁楼。
面对等候接应的会员,阿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转身快步出了院门,七拐八拐,消失在广州城的小巷之中。
没错,他现在就是陈胜,就是复兴会第一杀手,他射出一枪,击中目标,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