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大帅传你过去!”一名军士快马奔到正指挥部下在艹练的刘逸面前,大声地传令。
听到裴行俭传令,刘逸不敢耽搁,马上把已经训练了大半个时辰的军士们交给手下的桓彦范和敬晖两名校尉负责,自己带着几名亲卫,飞马来到裴行俭的大帐外。
裴行俭的大帐内,已经有多名将领被召唤来,包括率部返回的左卫将军李知十及程务挺、泉献诚、何迦密等,都已经到大帐内,军中长史骆宾王也在帐下,和其他几人一道,准备记事。
裴行俭看上去心情不错,刘逸进帐时候,正拿着一份军报对着地图对比看着,脸上有笑意。
刘逸进帐后不久,又有几名被裴行俭传唤过来的将领通报后进入大帐内,看到诸将差不多都到齐了,裴行俭也在帐上坐定,看着列队排在帐下的诸将,举着手中的军报乐呵呵地说道:“诸位,本帅刚刚接到崔献屯将军的传报,突厥伪可汗阿史那泥熟匐被其部下所杀,所部向我大军投降,我大军已经尽歼阿史那泥熟匐部…”
裴行俭将几份传过来的军报放到了案上,继续说道:“此次攻占阿史那泥熟匐大帐的行动中,我军将士仅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就将数万突厥人迫降,实是最可喜之事!”
不战而屈人之兵,本就是用兵的最高境界,如今将阿史那泥熟匐部迫降,虽然说并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但也是在我大军逼近其大营后不久,突厥人就投降的。
我大军只经过几轮冲杀,对手没有什么还手能力,抵抗极其微弱,我大军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就换取了这么巨大的胜利,对于统兵将领来说,这是他们追求的境界。那种死命的拼杀,自己方付出了无数将士姓命的代价,才取得了胜利,这种的战事虽然让人更加的热血沸腾,但已方实力大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损兵折将的惨烈战事,实不可称道。对于用兵时讲究谋略,对付突厥人的战役中以出奇兵为主,正兵强攻为辅的裴行俭来说,这样的结果是最让他满意的,与对手残酷的对仗,数万骑兵对阵的冲杀,那只是在不得已时候才会采取的。
名将指挥的战争就是要讲究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大帅,我军取得如此大的胜绩,全是大帅战前所制定的计划精密周全,战时调度有方之故!”泉献诚马上站出来,很响亮地对裴行俭拍了记马屁,“大帅统军,一向无无往不胜,再经此战后,大帅的威名必将更在草原上传播,安北一带的草原上,再也没有人敢叛我大唐了,末将深为在大帅麾下而感到自豪…”
对于泉献诚这通马屁,刘逸听了都觉得有些肉麻,这高丽人的后代在我大唐呆了多年后,看来拍马屁功夫学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打仗水平如何,这次战役中此将也没有太多的发挥,刘逸无从评述。
泉献诚几句奉迎的话后,其他诸将也想跟着站出来说几句,但却被裴行俭挥手阻止了,刘逸看裴行俭的神色,似不太喜欢部下这样给他戴高帽。
刘逸也是不喜欢听这种阿谀奉迎的话!
“阿史那泥熟匐部被我军逼降,现在只剩下阿史德温傅部了,其他几路大军将抵阴山东,对阿史德温傅部形成包围,想必阿史德温傅部也将很快被我大军歼灭!”裴行俭神情已经恢复了往常一样,淡淡的神色,没有什么感情流露,看着诸将道,“阿史德温傅部被灭后,本帅准备派出几支人马,行往东西各方向,几部要过大漠往漠北,将本帅的命令传给其他各大小部落,令各部落头人过漠北来阴山一带议事!”
听了裴行俭这番话,诸将有些惊喜地相互看看,裴行俭说的话虽然轻巧,语气也很平和,但帐内的诸将都感觉到了这话中所包含的不一般味道,让人不可抗拒,这是携我大军大胜之后的赤裸威吓,诸部落头人听了后都会胆战心惊的。
裴行俭的话依然语调不变,表情也没变,“下面本帅宣布各部的行动安排!”
裴行俭拿起一文案,打了开来,脸上神情变得凝重,也是用非常有力的口气宣布道:“令程务挺部往西北方向,过云中后,再往北,往郁督军山方向;崔献屯部往燕然方向,李知十部行往瀚海方向,何迦密率一部,经诺真水过碛口往北,曹怀舜率一部往定襄方向…一定要将各部落头人都传唤过来…”
这些地方原本都是我大唐治下的都督府或者州县,所居的各部落,包括契苾部、契丹部、回纥部、思结部、同罗部等各部落酋长在当年薛延陀部被灭后,都是听服于我大唐的,朝廷也先后在这些地方设立了诸多的都督府和州县,同归安北都护府所辖,但大多的官员都还是由原部落头人担任,包括各都督、刺史等,可以说是羁縻府州。
在贞观、永徽至龙朔年间,我大唐兵威震天下,所向披靡,大唐军队基本就是无敌的代名词,这些居于漠北的部落都是老老实实听服于我大唐的。只是这些年因为西北面吐蕃的不断侵袭,我大唐边军在安北一带驻防减少,再加上对吐蕃的几次大败,朝廷的威信下降,在原安北都护府治下的这些如皋兰、燕然、贺兰、龟林等都督府都是名存实亡了,担任都督及刺史的各部落头人们,对大唐朝廷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这些突厥系的部落在这次阿史德温傅、阿史德奉职、阿史那泥熟匐部起兵反叛时候,也是或明或暗有过支持的。
这是让人不能容忍的现象,也是叛乱产生的缘由,作为此次数十万大军统帅的裴行俭,对时局非常敏感的朝中重臣,一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继续的。
如今我大军已经抵达了漠南阴山一带,人马数十万,朝廷还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对安北一带用兵过,而且再过一些时候,天气就将转暖,春草萌发,正是最有利于大军移动,发动战事的时候,战马的草料不需要太担忧,而且时节尚早,我大军有足够的时间踱过大漠,对漠北一带用兵。
裴行俭的想法,也正是携我军对突厥叛军大胜的机会,对这些处于漠北的各部落头人们恩威并施,派人传唤的同时派大军准备渡过大漠,以兵事相威胁,让他们重新听服于我大唐的号令,到漠南来听训。
呆在帐下的刘逸也是想明白了裴行俭的用意,他在感慨裴行俭用兵能力不错的同时,也有些敬佩裴行俭对局势的把握能力,若不趁我大军兵威正胜时候,对漠北诸部落进行威吓,就很难再有这种机会。现在是恐吓最有效的时候,处于漠北的那此部落也一定会慑于我大军的兵威,乖乖地到漠南来听候裴行俭吩咐的。若是我大军退兵后,这种有效的威吓就不存在了,再想召集各部落头人来议事,那难度就将非常的大。
刘逸为裴行俭这样的安排喝彩,裴行俭真的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将领,非常的有头脑,但是让他郁闷的是,裴行俭布署的这次行动上,又没有他的份,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提及。
“谨尊大帅令!”被宣到名字,人又在帐内的诸将出列领命。
裴行俭接着又是仔细地吩咐了一番各将的具体安排,他们行进的路线和方式,及必须要抵达的位置,还有应付反抗的各部落的手段,都叮嘱了一番。以裴行俭的计划,两至三个月以后,各部所有的任务都必须要完成,也就是在六月底前,所有的部落头人都要带到漠南来,不听服的,反叛的突厥部落就是他们的下场。
这些事处置完毕后,我已经完成任务的大军也可以在年前班师返回长安了。
吩咐完毕,裴行俭环看着诸将道:“诸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