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到了胖子军是否连夜追击时,好些胖子军将领都向卢胖子提议,建议胖子军立即发起追击,全力追杀刚刚撤退不到半天的清军主力,卢胖子却笑着说用不着立即追击,还说清军主力不会跑很快,因为清军主力的真正目的是把胖子主力诱到高家堰下的黄泛区,然后炸开高家堰水淹胖子军主力,用一部分清军队伍和胖子军主力同归于尽。
听到这话,咱们的彰王爷难免大吃一惊,试探着询问卢胖子为什么知道这点,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胖子军将领也跟着询问这个问题,卢胖子却大笑着他早就全部安排好了,高家堰威胁不到胖子军主力的安全,大清军队的主力也会有人主动留下来给卢胖子歼灭,躲在黄河北岸的康麻子也跑不掉,就算胖子军不渡过黄河,也自然会有人把康麻子的脑袋送来给卢胖子当夜壶。
胖子军众将自然再追问详细,但卢胖子却说什么都不肯往深里解释了,而咱们的彰王爷大惑不解之下,又猛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在胖子军主力已经从西线抽身回军北线的情况下,大清军队的北线主力为什么还要不惜代价的猛攻扬州城?在付出了四万三千多军队的代价后,又在扬州即将城破的时候忽然收兵?难道说,清军队伍里有人故意让四万三千多大清将士白白送死?其目的根本不是想攻破扬州,而是想在攻坚苦战中白白葬送四万多大清主力,让胖子军主力可以轻松歼灭余下的清军主力?
想到这个问题,咱们的彰王爷难免又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在之前的西线决战中,自己的战术布置明明是荻港、繁昌和马家园互成犄角,牵制卢胖子贼军的主力,为什么岳乐要命令自己的主力离开马家园,去攻打有着贼军重兵把守的太平府坚城?导致西线的大清主力全军覆没?这是无意的战术失误,还是故意?
因为这些疑问太多太复杂,形势也太紧急太危险,所以咱们的彰王爷被逼无奈,只好冒险让自己的心腹珠满逃出胖子军,让他返回西坝大营向康麻子当面禀奏,提醒康麻子小心留心大清军队里的内歼,尤其是要小心那些逃出黄河的清军队伍——从卢胖子无意中走漏的口风判断,很可能有内歼打算逃进西坝大营发起兵变!
最后彰王爷又解释了他随信附上的剳付来历,剳付是岳乐给彰王爷的,彰王爷担心岳乐的命令出自康麻子的授意不得不依令而行,但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放在军营中,随身带在了身上,而彰王爷向胖子军投降后,卢胖子假仁假义没让士兵搜彰王爷的身,所以剳付才侥幸保存至今,这才得以随信附上,恭请康麻子查验真伪。
虽说信的最后还有一大堆咱们彰王爷临表涕零、不知所云的废话,但是康麻子却说什么都看不下去了,麻脸上青一阵黑一阵,只是仔细盘算,“朕的堂弟彰泰,说的是假的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很多疑问也可以解释了。因为那个狗贼,朕勒着裤腰带支持的十二万大军,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因为那个狗贼,朕的十二万大军没有夺回江南,还拖垮朕的国库和内库!因为那个狗贼,被朕寄以厚望的西线大军,才在短时间内被吴狗歼灭!还是因为那个狗贼,之前表现一直出色的彰泰,才在西线被吴狗生擒!”
“还有朕的行踪,为什么被卢一峰狗贼知道?还有周培公向朕提出的炸毁高家堰的计划,为什么会被卢一峰狗贼知道?还有在明知吴狗主力回师北线的情况下,我们大清军队为什么突然发力攻打扬州?为什么之前不发力?为什么在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后,朕的大军又突然收兵,连吴狗主力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放弃即将可以得手的扬州城,掉头向北撤退?这一切的疑问,都有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对了,还有岳乐为什么让朕的堂兄杰书殿后?为什么派一个汉狗董卫国担任前锋,押运粮草先行?如果董卫国那支队伍渡过黄河,进驻西坝大营后,突然在大营内部给朕来一下子,那朕怎么办?”
越是这么盘算,出了名歼诈多疑的康麻子难免就越是胆战心惊,也越是后悔没有亲自南下主持战事,导致现在覆水难收,陷入难以收拾的泥潭。盘算到这里,康麻子情不自禁的又拿起彰王爷随信付上的剳付,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真假,但很可惜的是,卢胖子手下有的是造假高手——比方王少伯,还有无数从彰王爷大营里缴获来的清军文件,甚至还是空白剳付,伪造出来的清军军令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康麻子短时间内,自然不可能看出破绽。
“主子,能不能让奴才也看看彰王爷的书信?”周培公凑上来,小心翼翼的请旨道。
“滚一边去!”正在沉思中的康麻子忽然大吼一声,把帐中众人吓得一起跪下,周培公也是赶紧双膝跪下,以额贴地。
“来人!”康麻子忽然又大吼起来,指着翘首以盼的珠满吼道:“把这个背叛大清又来欺君罔上的狗奴才推出去,砍了!”
“主子,奴才冤枉啊!”珠满魂飞魄散的大声喊起冤来,“奴才可以对天发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句欺君啊!”
“还敢狡辩,卢一峰狗贼的离间诡计,朕还能看不出来?”康麻子傲然喝道:“休说那个落第秀才的雕虫小计,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瞒得过朕的神目如电?!推出去,斩!”
“遮!”素伦和黄海等侍卫二话不说,扑上去架起珠满就往外走。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知姓命难保的珠满也豁了出去,发疯一样的甩开几个侍卫,回过身来双膝跪下,狂吼道:“主子,奴才是你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奴才遵旨就是了!但是在奴才死之前,请容奴才再说一句话!”
“说。”康麻子冷笑说道:“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欺君狡辩!”
“奴才绝不狡辩!”珠满双目炯炯生光,大声说道:“奴才只求主子一事,那就是请主子相信彰王爷对你一片忠心!不错,彰王爷是在西线打了败仗,但是主子可能不知道,彰王爷为了西线军情,常常晚上到了四更都不睡觉,都还在灯下研究兵书,为主子寻思破敌之策!奴才每一次劝他,他都说他身负主子重托,不敢有半点疏忽!他是输了,但他是输在吴狗太狡猾上,不是输在他不尽心上!”
“彰王爷对奴才有知遇之恩,是他顶着压力提拔的奴才,被吴狗包围的时候,奴才把活命的机会让给他,他又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奴才!他对奴才的恩情天高地厚,奴才无以为报,只想替他说一句公道话,请主子你相信彰王爷对你的一片忠心!也请主子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为你戴罪立功!那主子你就是剐了奴才,奴才也可以瞑目了——!”
吼到这里,珠满把脑袋一昂,喝道:“请吧,我死之后,请把我的人头对着南方,让我看着对我有大恩的彰王爷,为我们大清剿灭吴狗!为我们大清立功赎罪!”
康麻子觉得自己的心好象从高空中一下子沉落了下来,‘舍生取义’四个字闪电一般划过,划得他的心一阵疼痛,饶是康麻子再怎么狼心狗肺,再怎么的歹毒无情,此刻也难免有一些感动。
“主子,奴才认为珠满将军没说假话。”喇布跪了出来,磕头说道:“珠满将军的名字,奴才听说过,当年在池州,是他率领四千骑兵冲向吴狗夏国相、马宝的八万主力,帮助彰泰取得了池州大捷,缴获了无数辎重和吴狗的镇军飞艇。后来的江宁大战,又是他辅助彰泰神兵天将,杀得吴狗的军队胆战心惊,几乎攻破江宁坚城,彰泰之所以能让吴狗闻风丧胆,其实他应居首功。奴才斗胆认为,象珠满将军这样的人,不可能欺瞒主子。”
“主子,奴才也认为应该给珠满将军一个机会。”蔡毓荣也磕头说道:“珠满将军甘愿舍弃吴狗军队的官职,冒着生命危险千里奔波,为彰泰递送书信,向我大清反正归来,其忠心可鉴曰月。主子如果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们大清被吴狗俘虏的将士必然人人心动,但主子如果杀了他,只怕……。”
“杀不杀这个珠满无所谓,关键是那封信,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周培公心里嘀咕。
看了看满身正气主动引颈受戮的珠满,又看看跪地求情的喇布和蔡毓荣,康麻子忽然有些迷茫,又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之前彰泰不听岳乐的命令安排,就能取得大胜,这次彰泰听了岳乐的安排部署,西线主力就全军覆没,这是巧合?还是…………“轰隆隆——!”
忽然传来的一连串沉闷雷声打断了康麻子的迷茫和沉思,刚开始康麻子还以为是打雷,可是随便的抬头一看,却又看到御帐外的满天星光,又不象是打雷下雨的模样。康麻子不由疑惑道:“那来的雷声?”
“不是雷声!”喇布惊叫起来,“是爆炸声!是吴狗的三好炸药爆炸声音!”
“是谁引爆的炸药?”康麻子大惊失色,赶紧冲出御帐向外张望,恰在此时,正西方向又传来了一阵沉闷雷声,在夜空中格外的清晰,康麻子不由更是惊奇和疑惑,喃喃道:“难道是图海动手了?可不对啊,吴狗主力应该没这么快到淮安啊?还有,高家堰是在西坝大营的正南面,怎么这声音,好象是从正西方向传过来的?”
“方向不对啊?”周培公也惊叫起来,但细一盘算后,周培公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疯狂的惨叫道:“完了!完了!卢一峰狗贼,实在太恶毒太无耻了!高家堰没用了!没用了!”
“什么意思?”康麻子转向周培公惊讶问道。
“卢一峰狗贼,他炸开了洪泽湖的北面大堤!”周培公的声音象夜枭一样的在清军大营里回荡起来,凄厉而又绝望的疯狂嚎叫起来,“洪泽湖的北面,是一块巨大的低洼地带,占地足足有几十万亩,只有一些农田荒山荒地,没有汉人众多的村镇城池!卢一峰狗贼他炸开洪泽湖的北面大堤,洪泽湖水就会冲进那块低洼地带,就会形成的大湖(也就是现在的成子湖)!洪泽湖水位也会猛减!”
“这么一来,等到吴狗主力的抵达淮安,就算高家堰再怎么出事,洪泽湖水也淹不了他的大军,也最多只会给他的行军制造一些困难了!天杀你的卢一峰狗贼啊,为了你们汉人蛮子不被洪水吞没,你还真会煞费苦心啊!”
“那还楞着干什么?”醒悟过来后,康麻子又是疯狂大吼道:“马上派人给图海传令,让他炸开高家堰!”
“主子,这个时候炸开高家堰,不仅淹不到吴狗,还会把我们主力的退路给切断啊!”喇布惊叫着提醒道。
康麻子身体一震,顿时呆住,许久后,康麻子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天杀的卢一峰狗贼!天杀的汉蛮子!”
康麻子和周培公再怎么痛骂卢胖子的残忍歹毒也没用了,与此同时的洪泽湖正北面,李寄率领胖子军爆破队炸开的洪泽湖正北大坝处,洪水滔天,迅速将已经被胖子军炸出的八个堤坝缺口冲垮冲大,迅速冲出三里以上的巨大缺口,湖水吼叫着,呼号着,咆哮着,卷着泥沙、草根、树叶和碎石,打着可怕的漩涡,冲进现在的成子湖,当时的人烟稀少的荒芜地带,危机四伏的洪泽湖水位,也随之迅速降低………………后来,成子湖多了一个名字,叫胖子湖。
与此同时洪泽湖西北面的泗州大堤一带,化装成普通百姓胖子军士兵也已经在早已埋好炸药的泗州大堤上严阵以待,只等湖水水位降到一定地步,立即就点火引爆,让洪泽湖的湖水更进一步下降。如此一来,泗州府境内的农田村庄虽然不可避免的要遭受一部分损失,但是和炸开高家堰水淹淮安全境比起来,却又要小上不只百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