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胖子的神经没有那么坚强,卢胖子的态度也没有乐观,惟独比较幸运的是,卢胖子有一个好老师刘玄初教给过卢胖子要有城府,更要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所以一直到次子的满月酒宴会结束,卢胖子都始终没有露出过半点破绽,也极大的稳定了江南的军心民心。
不然的话,卢胖子当着这么多士绅大地主的面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紧张神色,传出去可能就会演变成卢胖子被清军渡江的消息吓得尿了裤裆,这一点对于江南军民的士气自然十分不利。
宴会结束后,卢胖子还是坚持把贺礼退还给了江南的大地主、大士绅和大富商们,仅是在王少伯的建议下,同意替儿子接受每个客人赠送的一把长命锁,又再三强调长命锁不管金质银质,重量都不得超过五钱,以免给这些已经掏出了大把银子粮草的地主士绅增加额外负担。
对此,到会客人虽然十分钦佩卢胖子的清廉与不贪民财,但卢胖子没过门的未婚妻小辣椒却没少在背后大骂卢胖子白痴,并发誓自己将来为卢胖子生下儿子后,一定要自己办满月酒自己收礼,绝不容许没有半点经济头脑的卢胖子插手!
小辣椒的抱怨埋怨,卢胖子当然没心情去理会,只是鉴于军情紧急,也乘着四大军团高层基本到齐的机会,连夜召开了一个胖子军最高军情会议,与胖子军的重将们一起讨论对策。
会议上,胖子军的高级将领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要求主动出击,以铁拳还击,出动主力与岳乐在高邮湖畔决战,一战定胜负,彻底解决这只烦人的苍蝇!高得捷更是放出狂言,“卢兄弟,不用你亲自出马,老哥我带本部人马就足够了!狗屁的十二万满狗,我用一万骑兵就可以把这帮乌合之众杀得干干净净!”
“大将军,末将也觉得是时候解决岳乐满狗了。”李国栋附和道:“之前你命令我们按兵不动,是因为岳乐小儿有黄河天险可守,打败他容易歼灭他难,现在岳乐小儿的主力已经全线渡河,黄河不仅不是他的天险,还是他逃命的拦路石,是时候干掉这十二万满狗了!”
“大将军,如果你担心高将军的兵力不足,又不能从南京和太平府抽调军队。”杨应元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么大将军可以从我们苏州军团抽调军队,我们的南线情况复杂,满狗、耿精忠和郑经互相牵制,我们的压力比较小,大将军可以抽调我们的军队北上助战,也顺便可以请大将军检阅一下我们苏州军团扩建后的真正战斗力!”
“从地形上来看,高邮湖一带确实是我们歼灭满狗的理想战场。”韩大任也发表意见道:“尤其是宝应到界首镇这一带,西面是高邮湖,东面是射阳湖,北面又是危机四伏的黄河,我军在此与岳乐小儿决战,正是将岳乐小儿全歼的良机!”
和以前不同的是,不管胖子军众将如何强烈决战,卢胖子都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点一下头,甚至没有按习惯站在地图沙盘旁聆听众将意见,一边听众将的意见一边看着沙盘考虑战术,只是破天荒的坐在中间帅椅上,手肘支撑在扶手上思考。直到胖子军众将都说完了,卢胖子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各位兄弟,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我军的南北西三个战场,那个战场上的敌人最危险?那个战场的敌人排在第二?”
“最危险的敌人当然是末将负责的西线。”驻守太平府的韩大任抢着说道:“在我军西线,有着尼雅翰、杰书和勒尔锦三股满狗,战斗力都很不错,如果我军没有火器优势,以相等的武器对战,老实说,我们还要处于劣势。而且夏国相那个蠢货又在池州丢了大把新式火器和两艘飞艇,西线满狗有了这些武器,我们西线的压力就更沉重了。”
“第二应该是我们南线。”杨应元接过话头,说道:“我们南线不仅有赉塔和傅喇塔两支满狗军队,还有已经和我们翻脸的耿精忠,盟友刘国轩不仅弱了些,还不是绝对可靠,不排除关键时刻阴我们一把的可能。”
“光以压力而论,我们北线确实相对比较小。”高得捷也承认道:“岳乐小儿的军队只是人多,但士兵素质最差,武器装备也赶不上西线满狗,最容易对付。”
“西线第一,南线第二,北线第三,这点大家都没意见就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卢胖子点头,又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那么我再请问各位将军一句,现在我们干掉了北线满狗的十二万大军,对谁最有利?”
“对谁最有利?”胖子军众将面面相觑,忍不住纷纷答道:“当然是对我们最有利了,干掉了北线满狗,我们北面就可以稳如泰山了,可以腾出军队和人力物力去对付南线和西线的敌人了。”
“错,而且还是大错特错!”卢胖子斩钉截铁的一挥肥手,沉声说道:“如果光以利益而论,干掉北线满狗,我们收取的利益只能排在第三,排在第二的,是满狗朝廷!”
“什么意思?”胖子军众将全都惊叫起来,“干掉了北线满狗,反而对满狗朝廷有利?”
“不错,事实正是如此!”卢胖子冷笑说道:“北线的十二万满狗,每天要消耗满狗朝廷的三千四百石粮草,三十三万六千斤战马精料,干掉了他们,等于是帮满狗朝廷减轻了财政负担!同时,岳乐的南征大军一覆灭,满狗朝廷在直隶和山东一带便无兵可守,满狗皇帝也不得不放弃长江以南的所有土地,抽调大军回援山东拱卫京畿,同时满狗朝廷的进剿战略以会彻底转变,改全力进剿为全力坚守,这一点,对我军的全面北伐绝对不利!”
“算是有点道理吧。”高得捷点头,又问道:“卢兄弟,既然你认为我们干掉了北线满狗对满狗朝廷第二有利,那么对谁第一有利呢?”
“高大哥,你说呢?”卢胖子反问道:“满狗放弃了长江以南的州府,全线退守长江以北甚至黄河以北,对谁最有利?”
高得捷打了一个寒战,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苍老身影,在场的吴军老人也个个都是大吃一惊,这才猛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清军一旦放弃长江以南,富甲天下的胖子军,可就要成为了昔曰同伴们眼中的肥羊了!
“大将军……。”王绪站了起来想要说话,但话说到了半截又说不下去。
“王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卢胖子也不去看王绪,只是淡淡的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个时候帮王爷拿到了天下,在新朝廷里,你能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爵位官职,能不能超过四大金吾将军、四大亲军将军、四大骁骑、四大骠骑和四大铁骑将军?你的封地和治所,能不能在这个江南?”
王绪低下了脑袋,虽然他确实对吴老汉歼是忠心耿耿,但正因为他太熟悉吴老汉歼的任人唯亲姓格,所以才无法回答卢胖子的这个问题——老平西王府中,胖子军第一将高得捷都只是排在第二十一位,在胖子军军中仅排第四的王绪在老平西王府里的排名,就更是惨不忍睹了。
韩大任、李国栋和杨应元等吴军老人也是如此,虽然他们都很感激吴老汉歼的知遇之恩重用之恩,但也很反感吴老汉歼的任人唯亲,更明白吴老汉歼一旦得了天下,他们真正能够获得的利益必然少得可怜,绝对赶不上平西王府那些老资格和吴老汉歼的子侄女婿。
“乘着现在,大家都表个态吧。”见时机已到,卢胖子乘机说道:“如果大家不愿意,不想把我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江南富庶之地拱手让人,不想让我们给别人做嫁衣,把流血流汗又流泪挣来的钱粮土地便宜别人。那么,就请举手表态,我会根据大家的态度和意见,制订应敌策略。”
说罢,卢胖子第一个举起了肥手,接着卢胖子的心腹嫡系胡同春、安家荣和王少伯等人立即举手,还有从清军那边投降过来的姚启圣等人也飞快举手,然后韩大任兄弟和高洪宸迟疑了一下,也果断举起了手,从清军那边投降到吴老汉歼麾下的李国栋和杨应元等人也跟着举手,最后只剩下了高得捷和王绪两人没有表态。而迟疑了片刻后,高得捷也举起了手,只剩下王绪一人低头不语,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补充一下。”卢胖子凝视着王绪,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了我军团结,只要一个人不同意,我就不去走那一步,宁可把江南拱手送人,也不会让我军内部四分五裂。所以王大哥,我军何去何从,已经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请你替大家伙决定吧。”
王绪脑袋低得更低,继续犹豫不决,韩大任则焦急说道:“王大哥,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王爷是对我们不薄,可我们在他那里,根本就排不上号,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个道理,你都不懂?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我们为王爷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已经大大报答了他了,可他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何况军中早有传言,王爷现在已经是病得快要断气了,他如果走了,他的继位人会怎么对待我们,你又怎么能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