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尚之信将供词随意往旁边的一个尚老汉歼部将手里一扔,那部将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把供词捧到尚老汉歼面前。尚老汉歼接过看了,铁青的脸色总算是有点放缓,顺势下台阶道:“好吧,就算你有道理,可你发现王府里有叛徒,直接告诉老子不就行了,干嘛要私自做主,还把这个侍卫的全家都杀了?”
“背叛平南王府者,不杀全家,王府何以立威?”尚之信傲然反问,又冷冷的说道:“至于为什么不把他的事禀报给父王,孩儿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了,上次孩儿揪出来那个朝廷眼线,禀报给了父王,父王却暗中把他放了!”
“你懂个屁!”尚老汉歼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朝廷的眼线你发现一个杀一个,朝廷怎么看你?”
“可要是不杀,就有人会认为我们平南王府是豆腐捏的了。”尚之信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也正因为父王你的软弱胆小,所以有些人才会得寸进尺,今天收买我们的侍卫,明天收买我们的部将!孩儿如果不矫枉过正,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到了后天,说不定就会有人想要我们的脑袋了。”
尚老汉歼哑口无言,这些年来他为了向鞑子朝廷表示忠心,对鞑子朝廷安插的眼线一直的是采取默许和纵容的态度,这么一来,虽然尚老汉歼在鞑子朝廷确实要比吴三桂和耿继茂少犯猜忌一些,但尚老汉歼的王府和军队中的眼线内线,也确实逐年增多了起来,自然也就无法回答儿子的指责。努力压下这口怒气,尚老汉歼开始转移话题,指着卢大县令冲儿子说道:“那好吧,孔四贞婊子眼线的事暂且不去管他,这个卢一峰是怎么回事?老子派金光的兄弟带人去抓他,你不但阻止,怎么还毒打金天林,把他装进囚车押回广州城?”
“很简单,卢一峰是孩儿的人。”尚之信慢条斯理的说道:“康熙五年年底,孩儿用给吴三桂老东西庆寿为名,亲自到云南刺探吴三桂老东西的虚实,偶遇这位卢一峰卢大人,交谈之下觉得他才华出众,见识过人,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把他收到了麾下任用,又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以个人身份贿赂吴三桂次子吴应麒,借机进入云南官场,为孩儿和父王办一些不方面亲自出面和直接派人去办的事情。金天林瞎了狗眼,竟然敢抓孩儿的人,孩儿当然得阻止。”
“卢一峰是你的人?”尚老汉歼和金光一起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吴三桂狗腿子卢一峰,竟然是尚之信安插在吴三桂那边的内线。回过神来后,尚老汉歼跳了起来,咆哮道:“既然他是你的人,那为什么他拜见老子的时候,不直接说出来?”
“父王,你好象忘了,卢一峰叩见你的时候,你身边恰好就有孔四贞婊子的眼线吧?”尚之信冷笑着反问道:“在那种情况下,卢一峰敢暴露真正身份吗?”
“当然了,今天情况不同。”尚之信看了一眼在场的平南王府众将官,微笑补充道:“今天在场这些大人和将军,都是经得住考验、对我平南王府忠心耿耿的能员干吏,所以让他们知道卢一峰的真正身份也无所谓。”
“多谢世子爷夸奖。”在场的几个平南王府文武官员都感激涕零的拱起手来。卢大县令则在肚子里暗骂,“艹你娘的尚之信,你小子想坑我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吧?这些人随便把这些子虚乌有的鬼话泄露几句出去,以吴三桂的小心眼,我在云南贵州还有得混么?不过还好,幸亏我没对小子说,我还有一个在吴三桂面前吃得开的师傅,否则说不定真被你给坑得在云贵无地容身,只能乖乖到广东来给你当牛做马了。”
“哦,原来是这样。”尚老汉歼也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不是什么好鸟,喜欢用些收买笼络之类的肮脏手段,顿时信以为真,忙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他对老子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尚之信不说话了,看看左右,旁边的平南王府文武官员会意,赶紧一起拱手告退,全部都躲到九间殿外去,李天植也带着殿内的侍卫和士兵退出九间殿,又关上殿门不许任何人接近。直到整个九间殿里只剩下卢大县令、尚老汉歼、尚之信和金光四人,尚之信这才向卢大县令使个眼色,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王爷磕头?”
“卑职卢一峰,广东海丰盐场从六品运判,叩见平南王爷。”卢大县令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的冲尚老汉歼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前曰卑职叩见王爷之声,只因旁人在场,不敢误了世子大事,未能向王爷及时坦白身份,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艹你娘的!搞了半天,原来你还是老子藩府的从六品运判!”尚老汉歼破口大骂,心下里却有些欢喜——老实说,其实尚老汉歼也挺欣赏卢大县令的胆量和口才,现在得知卢大县令其实是自己儿子的狗腿子,对卢大县令的那点怨气自然也就一扫而空了。惟有狗头军师金光哭丧起了脸,知道自己亲弟弟那顿毒打算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