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微型圣旨用处虽然不多,但做工与普通圣旨一样精致周全。纸上印着金龙图案,落款处不仅盖有国玺,还有皇帝陛下时刻不离身的私印。国玺象征一国之君,私印则意味着一家之主。这封圣旨,皇帝陛下是以君主和家长的身份写就的。
嗯?这是什么?武令媺眯缝起眼睛,发现国玺盖落的红泥似乎有某处不对劲儿。她将圣旨凑到眼前,看清楚她觉着异样的地方是红泥的颜色更深一些。她吸吸鼻子,隐约嗅到淡淡的腥味儿……血腥味!
“写这封圣旨时,皇上没注意,血溅到纸上了。”季良全不忍去看公主殿下瞬间惨变的脸色,别过头望向龙榻,幽幽地说,“殿下,皇上今天咳血了。”
方才看见皇帝陛下剧变的气运柱,武令媺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严重恶化。此时亲耳从季良全这里得到证实,她的心情依然翻滚不休。
她转头看向殿中还摆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案。她仿佛看见,她的父皇强撑着病体执意要下龙榻,亲自书写这封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圣旨。他无力的手腕已经不能控制笔迹,他努力将字写端正,笔迹却仍然时重时轻。
一口气写完圣旨,他定然仔细审视了一遍才打算盖上印玺。就是这时,日日折磨着他的内伤终于觑准时机给予他重重一击。他喉中涌上腥甜,他知道自己就要吐血,他必定努力扭过头去,以避免血迹污了圣旨。
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征战四方、勇猛灵敏的他,他的反应已然变得迟钝缓慢。好在溅上圣旨纸面的血迹不多,他还能用印玺勉强遮住。那时他的手想必在发抖,所以国玺印章才没能将这么一小滴血迹彻底遮盖过去。
武令媺再也无法继续想象,她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肩膀,脑袋埋在手臂之间,压抑痛哭。季良全低头瞧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公主殿下,忍不住如同皇帝陛下那样轻轻抚摸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她还是个孩子,却比那些成年了的皇子皇女更懂皇帝陛下。
武令媺并没有尽情渲泻此时悲痛的心情,她很快就止住抽噎,拿帕子将眼泪擦干。抬起头看向季良全,她哑声问:“良全公公,您能不能告诉我,兰真皇姐究竟对父皇说了什么?我想试试能不能替父皇解忧。”
季良全略一犹豫,本来想说他站在门外并不知道里面的谈话内容。但他也知道,他其实还是皇帝陛下暗卫的事儿,玉松公主必定一清二楚。于是他掐掉不宜让武令媺听到的那些内容,只将兰真公主关于祥瑞的事儿说了说。
武令媺吃了一惊,没想到郑家居然对所谓祥瑞有不少的了解。其实诸多祥瑞事儿,放在她的前世绝大部份都能用科学道理来解释。譬如白色的动物大多是得了白化病的缘故;譬如武赟嗣那什么金鳞朝天,其实是因为冬季冰封太久,水下植物造氧能力不足,鱼儿缺氧才跳跃出水面。
莫非这个号称收藏了天下最多书籍的郑家当真能破解祥瑞之谜?难道皇帝陛下会这么伤心愤怒,他对武赟嗣抱有多大期望,武令媺再知道不过。
皇帝陛下也有他眼光的局限性。他很是相信天降吉兆之说,他对钦天监也还算重视。就为了武赟嗣出生时的祥瑞异兆,他愿意相信这个孩子是老天派下来继续将大周帝国推向更强盛未来的天命之子。所以他才会花那么大的精力暗中栽培武赟嗣,甚至准备破除旧有立储惯例,册立皇太孙。
兰真公主真是一针见血,她揭露祥瑞有假的事儿当真是狠狠地往皇帝陛下的心间捅了重重一刀。武令媺觉得很不妙,她那位嫡姐可不像是光说不做的性子,必定还有后招。
季良全见武令媺陷入沉思,不得不出声打断她的思考,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殿下,皇上还有东西赐给您。”他拿出一个两寸见方的木头盒子,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枚黑漆漆、造型古朴的戒面为平板方形的戒指。
“殿下,这枚陨星戒请您千万要收好。”季良全神色凝重,将木盒递给武令媺说,“皇上有话,此戒关系着大周埋在楚国的一枚重要棋子。若是日后大周政局不稳,楚国意欲不轨时,殿下可以用此戒号令那枚棋子在楚国作乱。”
武令媺大吃一惊,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儿怎么交到她手上来了?她接过木盒,拈起这枚戒指细看。这实在是一枚很普通很不起眼的戒指,看上去和粗铁打造的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在季良全指点下,武令媺轻轻挤压戒圈,那方形的戒面便奇异地翻转三百六十度,将反面露出来。相比起粗糙的戒面正面,戒面的反面精雕细琢着图形,非常像阴刻着一只双翅振展、欲飞不飞的仙鹤。
ps:丢死人咧,昨天发两章,把章节编号写同了。应是五十四和五十五章。结果昨天只有一条生日祝福。话说偶昨天如果卖萌求祝福,应该不止这么可怜的一条吧,是吧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