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前打算栽培武赟嗣为皇太孙,还是现在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以后能登上皇位做种种准备,都能昭示皇帝陛下对武赟嗣的重视。武赟嗣自己对此不可能不知道,他对皇帝陛下深有孺慕之心也是必然。
武令媺示意武赟嗣跟自己走,姑侄俩一前一后沉默着来到长青殿偏殿无人之处。让跟随自己的宫人守好门户,武令媺对武赟嗣说:“这几天小皇姑恐怕没时间教你,你自己好好看书。”
武赟嗣懂事地点点头:“小皇姑不用担心侄儿的功课,侄儿自己会努力。皇祖父另外也安排了先生教侄儿。”
“好孩子。”武令媺拍拍小侄儿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紫鳞,你要记住,皇祖父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让人悄悄教你,这件事,无论是对谁,你都不要说!”
武赟嗣眼中掠过惊慌之色,羞愧地低下头,嗫嚅着说:“可是小皇姑,侄儿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澜表妹。”
我的天!武令媺瞪着武赟嗣,恨不能敲他两个暴栗。这孩子向来稳重又精明,她以前还觉得他实在太稳重精明了,偶尔有装十三之嫌。如今接触得多了,才知道那些表现只是孩子为了保护敏感内心而竖起的坚硬盔甲。可她实在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就逃不脱美人关。
武赟嗣揪住武令媺的衣袖,急切地说:“澜表妹答应过侄儿,对谁也都不会说,就连兰真皇姑和姑丈也都不说的。”
好吧,现在只能相信淳和郡主的人品了。武令媺摇头道:“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这件事儿,相信你皇祖父也是叮嘱过你的,你怎么就守不住秘密?”
“那日澜表妹想家了,也告诉侄儿许多她的小秘密。我才……”武赟嗣眼睛微亮,飞快地说,“小皇姑,侄儿正想将一件事告诉你呢。澜表妹对侄儿说,显嗣堂弟掌心的乾坤纹记是假的!”
武赟嗣口中的显嗣堂弟,就是瑞王家那个“手握乾坤”的小婴儿。说实话,武令媺从来就不相信什么身带吉兆而生。但是此时听武赟嗣这么一说,她还是有点惊讶,便道:“具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武赟嗣却摇头道:“侄儿也不清楚,澜表妹也是十五那日回家时无意间听兰真皇姑说的。”
“这件事,你还告诉了谁?”武令媺又问。
“侄儿知道这件事没多久,也没找到机会和皇祖父说,您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武赟嗣顿了顿道,“不过侄儿已经打算,见到父王时,会和父王说。”
想必父皇陛下对瑞王之子也身具吉兆一事,心里会有数。武令媺沉吟片刻后说:“总之你要确定淳和郡主不会将你的那件事告诉别人。”又有些烦恼道,“我看以淳和的性子,别人还好说,她肯定不会隐瞒她的父母。”
武赟嗣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轻声道:“告诉了兰真皇姑也没什么呀,侄儿不认为会是坏事。”
武令媺一愣,转念便明白武赟嗣的想法。兰真公主若是知道了皇帝陛下对武赟嗣的另眼相看,多少能对新君人选有些靠谱的猜测。
武赟嗣这么做,即便不能拉拢兰真公主和郑家,起码能让处于观望中的他们继续保持沉默。而他这样做既帮了自己的父王,其实也帮了淳和郡主所在的郑家,让郑家站对队伍。
那么也许,武赟嗣其实是故意将这件事透露给淳和郡主的?武令媺不禁有些失望,这孩子从内心来讲还是没有与她真正亲近,否则不会不和她这个师父商量就擅作主张。
武赟嗣也许看出了皇帝陛下对于新君的选择,但武令媺觉得,以他的年纪和阅历,恐怕还瞧不出皇帝陛下最开始时的打算。现在还好,如果以后武赟嗣真的成为皇太子,若被有心人散布当年皇帝陛下有心立他为皇太孙的谣言,恐怕会引起父子不和。这种事情,于宫廷来说实在寻常。
突然觉得疲倦,武令媺揉揉眉心说:“你有主见,这很好。但是紫鳞,有些事情不要只看眼下,目光要长远。”
“侄儿明白。”武赟嗣敏感察觉到小皇姑似乎有些不悦,小心翼翼地问,“侄儿自作主张了,小皇姑没有生气吧?”
“怎么会?”武令媺对武赟嗣淡淡笑了笑说,“你自己的人生,终归是要你自己来把握。我只希望你不管做什么事情,以后都不要后悔。”
小皇姑还是生气了。武赟嗣默默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也有几分委屈。小皇姑如今是他的师父,那就是泰王一派的人。但她却没有格外带契泰王府半分,和以前对待各家府第差不多。她为什么还要袖手旁观?这样不是很矫情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