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李克用弃守忻州李罕之趁火打劫“放!”伴随一声令下,箭如飞蝗,无数箭矢从卢龙军中飞射而出。
不过对面的河东军也没有示弱,他们以蹶张弩反击,不时有战马哀鸣倒地。骑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含泪将箭矢更加有力的射出。
河东军步兵以巨大的塔盾组成盾墙,不过即使如此,不时有盾牌因为箭矢的劲力而抖动一下,而被其他箭矢射入盾墙内。
但整体而言,河东军的损失不大,大军有力的挺进着。锋利的长矛透过盾牌与盾牌之间的间隙伸延而出,组成密集的枪林。在远处也没有什么,但伴随着距离越近,便让人越发紧张。
特别是当北面为峭壁,南边为代水,东西有长矛迫近的情况下,让人有一种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天绝我路的感觉。
“将军如何是好了?”刚刚死里逃生,被部下救回来的副将不由脸色大变,对元行钦失声道。
“下令士兵拿起骑矛准备抵挡!实在不行……点火,燃烧战马的尾巴,冲乱对方的阵型。”元行钦说到这里,目光中闪过一阵黯然。他知道他这道命令一旦下达,将会遭受到为数不少的轻骑兵心中怨恨。
在卢龙,一名轻骑兵的培养时间,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而这段时间是由卢龙半价出售一头一岁半到两岁之间的年轻小马驹,当他们被训练为一名合格的骑兵后,他们都会带着当初半价提供的小马驹入伍。
而哪怕是一件死物,一年多的时间,怎么样也有感情。更别说是很有灵姓,陪同他历经风雨的战马。所以元行钦这个命令,虽然最终因为军令如山,而得到执行,但轻骑兵如何想,可想而知了。轻骑兵心中的怨恨肯定也不会少。
过了好一会儿,在西面的河东军距离卢龙军骑兵不过一百米了。
“下令骑兵拿骑矛出击!同时……”说到这里,元行钦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心情沉重的说道:“战马尾巴捆绑上易燃物,必要时候……点燃!”
“……”副将闻言默然,张了张嘴巴,似乎想劝谏,但最后话到了喉咙却变为一声复杂而悠长的叹息。
似乎是因为知道如果自己作战不利,恐怕自己的坐骑会因此而成为牺牲品。卢龙军士兵作战都非常英勇,但无奈骑兵并非步兵,他们下马作战后,十成战斗力,便去了三成。骑矛不是步兵长矛,只有一丈长,而步兵长矛则是有一丈四尺长,打起来,甚是吃亏。虽然英勇,但却挡不住对方的前进。
最后防线不断被压迫,副将再次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坐在一边不说话。仿佛因为之前堕马的缘故,而昏迷了过去一般。
元行钦冷冷的看了副将一眼,这个没有什么担待的副将元行钦甚是不屑。不过他为人好强,也并没有说什么。对一边的传令兵道:“准备吹响号角!”
传令兵显得有些冷漠的点点头,拿起牛角制作而成的号角,慢慢的凑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往曰轻便的号角此刻变得特别沉重。
“将军!”元行钦的亲兵队长忽然失声惊呼道。
“不用劝我!他们恨!就让他们恨!我要做的便是保住这支军队,对殿下有所交代!”元行钦冷漠的打断亲兵队长的话,不过冷漠的声音中却透着一股无奈的悲哀。
“不是!将军!是谢指挥使!援军来了!”亲兵最后一句话,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一瞬间定住了身形。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定住了一般。
元行钦愣住了没有多长时间,目光越过进攻的河东军。看向后方,只见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元从军马军左右厢都指挥使谢。
来人正是弱冠之年便已经统领两厢的谢彦章,只见他瘦削矮小的身子骑在战马上,略显稚嫩的声音发起声嘶力竭的咆哮。“抛下除了骑枪外所有的武器、盾牌。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冲过去!!!”
负责背后袭击元行钦背后的河东军统帅雁门镇将张翼,听到马蹄声不由脸色大变,慌忙转过身来,只见一支轻骑兵已经在他的背后发起冲锋,距离他不过是六十丈不到的距离。
“步兵!快回援!弓弩手换刀斧上!”张翼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特别尖锐,仿佛被捏着音带的鸭子声。
河东军士兵大惊失色,本来在背后从容射击的弓弩手迅速大惊失色,蹶张弩上了弓弦的迅速射出,没有上弓弦的也不敢上弓弦了,慌忙拿起挎在腰间的长刀战斧,在长官的指挥下开始布阵。
不过因为太过紧张,士兵都显得发挥出来的水准还没有平时的一般。劲射而出的弩箭不是偏高了,便是射低了。往往都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让人感觉,特意防水,放敌人冲过来一般。
“长矛呢!?快!快回过头来,要不然来不及了!”张翼的声音依旧显得那么的尖锐难听,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顾得上这个了。后面的长矛兵飞快的掉转头来,但不是转过身来便可以,他们需要布阵。特别是不少长矛兵转过身,根本都分不清前后左右,一时间,河东军的战阵显得分外混乱。
谢彦章知道现在要捉住机会,否则让对方反应过来,在这狭窄的地形。除非具装铁骑发起冲锋,否则轻骑兵很难冲破敌人的防线。
在恶鬼面具下的谢彦章,脸上流露出一抹决然和倔强的脸色。从牛皮腰带上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黑云,对不起了!”谢彦章手中匕首猛然朝战马黑云屁股刺下去,胯下战马黑云登时哀鸣一声。谢彦章的眼睛流露出一抹哀痛。
在剧痛的刺激下,战马黑云的速度猛然飙升,一举超过多名轻骑兵,来到第一线,甚至慢慢马头越过一众骑兵,有一骑带领数千骑兵冲锋的趋势。
但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出现,不仅仅是谢彦章甚为一军统帅,更是因为轻骑兵的尊严。他们居然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前锋的数十名骑兵一咬牙,都掏出匕首刺在战马屁股上,前方的战马马蹄飞快的迈动,让人有一种马蹄不沾地,腾空飞起的感觉。
“长矛兵上!”此刻的张翼的声音中多了一分轻松,皆因终于有六十多名长矛兵来到前方,他们努力的排成一列,虽然单薄,但足够让人放松松了口气的防线。
不过当张翼再次看到冲锋中的骑兵,心不由再次提起来。敌人的骑兵越来越快了,在沸腾的烟尘中,张翼甚至看到了冲锋在第一排轻骑兵那狰狞的面貌,还有那在阳光下寒光闪闪的骑枪。锋利的骑枪伴随着战马的颠簸,微微颤抖着,但任何人都知道,他刺向他的目标的时候,将会无比准确。
“长矛兵!快!”张翼的声音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那种仿佛被捏着声带的鸭子声,听到这种声音,所有河东军士兵也知道情况的危急。不过有些事情却是越着急却是越乱。
一名长矛兵推开他身前的长矛兵说道:“你应该到哪里去!”
那名长矛兵却一推对方,怒喝道:“别乱跑!”
旋即他们便愤怒的争吵起来。
更有十多名长矛兵手中的长矛纠缠在一起,长达四米的长矛让一众着急的长矛兵,想抽出自己长矛的难度更加大,于是矛越难抽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另外一边的李嗣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船,仿佛平静的站在船头,观察着整个战场上的一切。不过如果有人现在看着李嗣源,就会发现他的拳头紧紧的捏住,紧张的汗水沾满李嗣源的手心。李嗣源,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平静的。
“杀!”谢彦章咆哮一声,胯下战马狠狠撞入长矛林中,三支长矛狠狠扎入胯下战马黑云的身体内,不过巨大的撞击力也让三名长矛兵不由闷哼一声,脸色涨红,其中一人甚至摔倒在地上。不过谢彦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