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李存焕脖子裹着一条灰黑色的貂皮围巾,肩膀披挂着黑色的战袍。虽然在寒风中,但李存焕依旧穿着冰冷的铁甲。李存焕并没有骑马,现在他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战马的颠簸。所以李存焕现在乘坐在战车上。
“这里就是王茂章的营地了吗?”李存焕左手扶着战车上的栏杆,右手荡开战袍,伸出穿着铁护臂手,指着前面的营盘说道。
“是的!”身边简直向导的张崭毕恭毕敬的应道。
“不像是他的风格!”李存焕低声喃喃道。
李存焕在来之前,王师范极其骁勇,先后挟新胜之军出击,小败王建数次。要知道王建的兵马可是结合了张崭的新败之军,有近四万人。在李存焕看来王茂章怎么样也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才对。
“大概怯殿下之威,毕竟殿下威震宇内,北击契丹、渤海,东灭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西御李克用,使其束手无策,南伐朱温,致使其焦头烂额。”张崭一脸谄笑的恭维道。
“王茂章不是这样的人!”李存焕摇摇头,刚想说什么。
两骑飞奔而至,一骑,脸色发黄,略显丑陋,不过十八九岁,但已经满脸煞气,显然是一员世所罕见的悍将。另外一骑则是相反,脸色白净,相貌俊朗,与前一位相反的是,满脸儒雅之气,怎么看也是一位当世曹子建(曹植)般的人物,更重要的是身上并没有着甲,身穿厚实的长袍,张崭估计是李存焕的幕僚吧。
“殿下,外面天寒地冻,勿伤了身体为好!”相貌略显丑陋的悍将一来到,勒住马缰,在马背上对李存焕拱手说道。
“行钦,你有心了!我出来呆的也有点长了,回营吧!”李存焕点点头,开口说道。
张崭微微一怔,喃喃道:“行钦?莫非是铁鹰都元副兵马使?”
“正是?怎么样?”李存焕疑惑的看了张崭一眼,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张崭苦笑道。
“你是张崭吧?”元行钦骄横的扫了张崭一眼,冷哼一声,“那天便是你在山坳拦路吧!不过如此!不过也幸亏是你带兵驻守,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快带兵救了殿下回去。”
张崭闻言,连忙低下头,苦笑着。心道:你丫一上来,便十多名骑兵不要命的用身体撞开长矛阵,你更是身先士卒的杀进来,我哪里挡的住!
李存焕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元行钦是想秋后算账。露出笑着摇摇头道:“往事如烟,风一来都吹散了。别说废话了。你这家伙不好好的待在营地里,特地来找我回去,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元行钦闻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在一边嘻嘻直笑,也不说话。
李存焕也不对他追问,对一边的儒雅少年郎问道:“彦章,可便连你也不回我话啊!那岂不是我这个殿下就已经众叛亲离。”
谢彦章被李存焕的话挤得找不了借口,加上到底年纪小,脸色通红的左支右吾一番,但最后敌不过李存焕那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
“殿下,你有后了……”谢彦章喃喃道。
“嗯?”李存焕闻言,先是一怔,不由大喜,问道:“男的还是女的?”
不等谢彦章答话,李存焕一拍脑门,笑道:“真是高兴坏了,最多不过是两三个月大,那里知道是不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影怜吧?最为我身边也就她。”
谢彦章迟疑了下,喃喃道:“殿下,周先生、郭司马、扬将军他们都说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可能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李存焕满脸诧异的问道。
谢彦章还没有答话,猛然一声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响,仿佛是什么轰然倒在地上,李存焕的马车都明显感觉到天摇地动一般的感觉,战马都惊的扬起马头嘶鸣,四蹄不安的迈动着。
元行钦脸色微微一变,连忙翻身下马,死死的捉住马缰,这才将拉动马车的骏马压下来。要知道李存焕现在身体不适,带来的都不是战马,而是姓情温顺的马匹,这些马可没有战马那般胆大。
“怎么回事?”李存焕也几乎倒在马车上,连忙扶着马车上的扶手。
“殿下!下了战车比较好!”护卫在李存焕身边的冯保都连忙翻身下马,走到一边,高声说道。
李存焕也感觉这战车好像不太安稳,也点点头,下了战车。只见一阵喊杀声响起,惊的拉车的骏马,一阵不安的嘶鸣,李存焕不由摇摇头。“过惯了安逸的生活了,这些马都是享乐用的。下次别拉出来了,下次我看还是骑马好!”
谢彦章他们却没有心思回答李存焕的话,反而一指山丘前方,惊呼道:“殿下!是王茂章,他发起进攻!”
“咦!”李存焕连忙快步走到山丘前,不过身体剧烈运动,不由拉扯住了伤口,痛的李存焕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冯保都在后面连忙一把扶着李存焕,着急的问道:“殿下,怎么了!来人……”
李存焕摆摆手道:“没有什么!别大惊小怪的,我什么伤没有过。”
李存焕说罢,便已经挺起胸膛,从山丘上看下去,只见王茂章的营寨的木栅都倒下来。一名名淮南军高呼的冲出来。本来围困营寨的平卢军不由一阵大乱,他们没有想到淮南军居然是以这么一种情况出现的,他们都关注着营寨的大门。
结果大军都来不及集结,反倒是淮南军,阵型整齐,虽然急攻,而不焦躁。相反,王建麾下近四万人的大军却大乱起来。士兵都各自为战,多则百余人,少则三五人。也没有结阵,不过是凭借本能作战。
不过王建到底不是一般人,否则也不会成为高丽太祖。只见他率领亲兵,结成一个圆阵,竖起自己的帅旗,率领大军前进。本来散乱的平卢军士兵自然而然的向帅旗靠拢,淮南军的先期占得的优势,开始慢慢丧失。说到底还是王茂章手上的兵力不足,如果他有几千骑军在手,恐怕王建也只有落荒而逃的选择。
“撤!”王茂章也不恋战,下令吹响军号。
淮南军虽然撤退,但并不慌乱,左右交错,互相保护各自的侧翼。王建派出一支骑军企图扰乱对方的撤退,反而折损了数十骑。无奈唯有约束手下,收拾残局,眼睁睁的看着王茂章离开。
“神乎其技的指挥艺术!”李存焕不得不感叹起来。
不过一边的平卢战将张崭明显就尴尬多了,毕竟赞扬一方,往往也是贬低一方。王茂章的指挥是神乎其技,那么平卢军的指挥不就是糟糕透顶了吗?
大概看到了张崭脸色上的尴尬,李存焕补充了一句。“王(建)兵马使也不错,如此快就反应过来,还找对对抗的计策,让王茂章无功而返。”
当然了,这个无功而返不过是客气话,王茂章这次少说也杀死斩伤七八百人,更重要的是对士气的一次沉重的打击。士气这个东西往往都是此消彼长,恐怕现在王建正愁眉苦脸的琢磨如何提高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