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和女婿如此见面,实在显得有些尴尬,相互拱手见礼之后,岳肃干咳一声,指着下面站立的蓟镇犯官,说道:“阮大人,这些官员,您可认识。”
“这些都是蓟镇的官员,老夫奉皇明视察蓟镇,在那里见过。”阮臻梅大咧咧地说道。
“认识就好。”岳肃一转头,看向行文书办,说道:“将这些位大人的供词念给阮大人听听。”
“是,大人。”行文书办站起身来,拿起刚才录好的供词开始念读。
这些蓟镇犯官的供词,大致都是分为两个环节。一个环节,是招认在任上喝兵血、吃空额;另一个环节,便是言明在阮大人视察边镇之时,给阮大人送了多少礼,请他帮忙掩饰。
人证有,物证也有,这个时候,再行狡辩就是自取其辱。身为次辅的魏广微,在证据确凿的情况都要低头认罪,更何况是别人。
当书办将供词全部念完,岳肃微笑地看向阮臻梅,说道:“阮大人,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阮臻梅挺胸昂头,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岳肃的话,是一句话也不说。见他不说话,岳肃提高嗓门,大声喝道:“阮臻梅,你收受贿赂,隐瞒边镇实情,现已证据确凿,你是否认罪?”
这阮臻梅,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还是挺着身子,依旧不说话。
下手坐着的周应秋,以为这是岳肃和阮臻梅设下的什么诡计,当下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的阮臻梅,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若再不招认,就莫要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
阮臻梅连理都没理他,照旧一言不发。这下可好,但凡阉党的官员,一齐看向岳大人,由周应秋领衔说道:“岳大人,现已证据确凿、铁案如山,阮臻梅却仍矢口不认,下官以为,对待此等歼佞之辈,就不用讲什么斯文了。大人掌王命旗牌,有便宜行事之权,此时此刻,即便动用大刑,也是在法理之内。”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朝廷虽说还没彻底革掉阮臻梅的官职和功名,可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时候,你还不招认,简直是不把三法司放在眼里么。岳肃有王命旗牌,现在还不老实交待,和找打有什么区别。
“周大人所言不错。”岳肃点了点头,把脸一沉,说道:“阮臻梅,现在证据确凿,你若还不说的话,就正如周大人所言,要对你动刑了!”
“哼!”阮臻梅冷哼一声,一双眸子狠狠瞪向岳肃,还不开口。
“来人啊,将阮臻梅拉到一边,重打五十大板!”就算是自己的老丈人,可到这步田地,也不能在公堂之上徇私不是。
话音一落,两厢差役答应一声,来到阮臻梅身边,直接拖到宽敞处,按倒在地,抄起板子,重重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只十几板子下去,阮臻梅就被打的哭爹喊娘。这老家伙,年纪不小了,一向是诗书传家,哪里受过这等苦楚,五十板子打完,人已然昏死过去。
“用凉水把人泼醒!”看到阮臻梅昏过去,不用岳肃吩咐,周应秋就第一个大声喊了起来。
在刑部大堂上,岳肃才是权威,任周应秋扯着嗓子喊,差役还是抬头看向岳大人。岳肃微微点头,说道:“用凉水把人泼醒。”
有了他的话,差役才敢动手,将阮臻梅泼醒之后,老家伙有气无力地说道:“疼煞我也……”
“既然知道疼,那就如实招了吧,也免得皮肉受苦。”周应秋冷冷地笑道。
阮臻梅连看都没有看周应秋,勉强抬起头看向岳肃,说道:“岳大人,阮某人今天就算是死在堂上,也绝无招认。你有本事的话,就尽管打死老夫。你是傲月的丈夫,说起来也是我阮臻梅的半个儿,你当堂忤逆不孝,难道就不怕招报应么?人在做、天在看,以下犯上,他曰顶招天谴,恐怕你将来,死的比老夫还要难看!”
“放肆!”岳肃将惊堂木一摔,大声喊道:“此乃刑部大堂,本部堂秉公办事,所谓忠孝不能两全,今曰为皇上尽忠,请恕不能为岳丈尽孝了!来人啊,上夹棍!”
“是!”差役答应一声,拿过夹棍,朝阮臻梅走去。
而这时的阮臻梅,是破口大骂。“岳肃啊岳肃,算我当初吓了眼,把女儿嫁给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你满口大仁大义,还不是为了自己那青天的名声,你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今曰你说忠孝不能两全,好呀,若是我死后在天有灵,定叫你这一生一世,再休想见自己的父母一面!”
“混账……”听完阮臻梅的这席话,岳肃是暴跳如雷,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一拍桌案,大声喝道:“给我动……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