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能就此收场也是件大好事。罚站三天,加上厂卫京营的控制权,对外朝来说可谓前所未有的重大损失了,可比起被谢宏那个疯子清算屠杀,这样的结果却让他们很是欣慰。
正常来讲,即便是太祖、成祖那样雄才伟略的君主,也很少会对士人进行大规模的清算,更遑论之后的守成之主了。但是谢宏和正德两个不走寻常路的加在一起,产生的效应却是非常恐怖的,大屠杀到底会不会发生,是很难预料的。
夜长梦多,为了防止皇帝搞出来新的幺蛾子,就此结束才是比较理想的结局。
“陛下,既然无事,是不是……”张升也被斥退,户部尚书韩文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开了一次朝臣主动要求退朝的先例。
“慌什么?朕还有事要说,”正德就是个专门跟大臣们做对的主儿,当然不会让他们趁心如意,“张敷华!”
“……老臣在。”张敷华愣愣的站了出来,他很是摸不着头脑,皇上这是怎么个意思?清算?可无论怎么排,自己也不应该排在第一个啊?
就算当初那场言潮,也不是自己第一个发动的,顶多也就是在言潮大起之后,居中协调调度罢了。雷火之夜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在谢府静坐,什么意见都没发表啊?
“朕闻……”正德抑扬顿挫的说道:“你的嫡子张树和仗着你的权势,在家乡胡作非为,横行不法,可有此事?”
“皇上明鉴,老臣冤枉啊!”尽管被正德的跳跃姓思维搞得晕头涨脑,可张敷华还是第一时间喊起了冤,这是被皇帝问罪时的下意识的反应,不需要经过大脑,是每个朝臣的必备技能。
“冤枉?”正德冷哼道:“朕可是听说了,当曰你儿子驱车在闹市疾驰,撞倒了一名女童,结果他不但不停车设法施救,反而从女童身上碾压了过去,导致该名女童当场死亡,嗯,还碾压了数次,这是何等的凶残呐!你,现在还要抵赖吗?”
“皇上,就算是民间量刑也要讲个证据,何况张大人又是当朝九卿之一,为了朝廷的体面多少也要有些顾忌,怎么能用传闻之事,向张大人问罪呢?此事于情于理都是多有不合啊!”
此时正是同气连枝的时候,尽管刚刚被喝斥了,同时也摸不清正德的真实用意,但闵圭还是挺身而出,维护同僚。
“老臣回家之后,必会彻查此事,若事实如此,老臣必不避嫌,自当大义灭亲。可老臣身居高位,难免得罪小人,市井传闻多为毁谤,实在难以尽信,还请皇上明察。”张敷华一脸激昂之色,慷慨陈词。
这种事到底有没有发生,张大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却能肯定一点,以他张家的权势,别说碾压死一个女童,就算是十个百个,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和手尾的。
除非地方官疯了,否则没有人会为了几个平头百姓出头的,他可是左都御使!得罪了他,还想升迁?那就是做梦,除非有阁臣力挺,否则左都御史想要摆平一个知县甚至知府,需要的,也不过就是派出一个监察御史罢了。
所以,他很笃定的说出了这番话,证据,那是肯定找不到的。
身为左都御史的嫡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那就算不得个事儿,惹了麻烦,却理不清手尾,那才是真的不合格呢!若真是那样,就算皇上不提,张敷华自己也要清理门户的,连几个老百姓都搞不定,还谈什么出仕入朝堂?那不是自杀么!
无论皇上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没有证据,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给自己这个九卿定罪,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皇上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算自己甘心伏法,朝中的同僚们也不甘心啊。
“请皇上明察!”以阁臣为首,众臣尽是躬身奏请,维护张敷华与否倒在其次,可这个先例却是万万不能开的。
“朕也没说要定张爱卿的罪啊。”正德两手一摊,无辜的说道。
“陛下圣明……”众臣又是松了一口气,正德元年以来,朝会越来越艰难了,时不时就发生点意外,皇上的意图也很难摸清楚,让大伙儿想要从容面对都很难。
“朕的意思其实是这样的,”正德话锋一转,道:“既然朕听说了,那么此事就可以立案侦讯了,钱宁……”
“微臣在。”钱宁应声而出。
“张御史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审讯,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拿到张大人和相关涉案人员的口供之后,再来见朕!”正德语气森然,话里的意思更是石破天惊:“就如同刘尚书一样,给朕好好的审!”
“微臣遵旨。”钱宁躬身领命。
众臣却都是如同遭了雷击一般,一个个都是面露惊容,愕然相顾,皇上这是要干什么?而且……如同刘尚书一样?难道刘大夏没有死,而皇上打算用刘大夏作为清算的突破口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