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咱们这护墙可真够结实的,刚才那可是将军炮,足有十门。”乌鸦压低了声音,连声感慨着。
“那还用说?这可是谢兄弟建的墙,一开始就是当城墙建的,将军炮也一样不好使,想要打破这墙,他们至少也得忙活几个晚上才行,哈哈。”江彬跺了两脚脚下的护墙,开怀笑道。
宣府镇也有一些将军炮,都是放在宣府城头守城用的,江彬也见识过,这玩意用来打人不怎么好使,除非敌人密集列队,然后还得有耐心和胆量等炮手瞄准,否则一炮也打不到几个人。
但是用这玩意砸墙可是好用得很,普通的堡子挨上几炮就得被砸出来个大豁口,要是打在城门上,就更不得了了,肯定应声而倒。可就是这样的利器,离的还这么近,脚下的护墙竟然是连晃都不晃一下,真是太坚固了。
谢宏交待他的时候,江彬还有些怀疑,他不知道怎么判定墙有多结实,可他却是知道将军炮的威力的。即便谢宏给他解释了所谓的斜面原理,他心里也是存了疑惑的,可经过两轮炮击之后,他心里的疑惑也是一扫而空,再次变得信心满满了。
“墙再结实,那也是乌龟壳,要俺说,还是出去杀一阵来得爽利,京营那些废物哪是咱们的对手?谢大人如今正在紫禁城里苦战呢,咱们杀光了眼前这帮杂碎,赶快进去帮手才是道理。”和尚摸着光头,很是不以为意。
要不是顾忌在墙上驻守的弟兄们的伤亡,他甚至觉得护墙被就此轰开更好一点,省的江大哥非要说稳妥稳妥的,稳妥啥啊?
谢大人和皇上对大伙儿这么好,可这么关键的时候,大伙儿却只能窝在军器司里面挨炮,让谢大人只能靠群毛头小子苦战,哪有这个道理?好铁应该用刀刃上,现在不正是大伙儿效死,回报大人知遇之恩的时候吗?
“蠢货,谁告诉你京营全是废物的?”江彬随手敲了和尚一个爆栗,向外面指了指道:“猴子他们入宫之前探查过,藏在都督府里面的可不单是神机营,还有三千营,那些蛮子是带了马来的!就是等着算计咱们的,领兄弟们出去跟骑兵打?你疯了啊?”
他又指指那些将军炮,“那玩意刚才打的是谢兄弟建的护墙,你觉得好像没啥用处,打在你身上试试?再说了,神机营的兵器多着呢,谢兄弟买回来的那些你又不是没看见,在这狭窄的街道上,要是神机营的人突然现身齐射,兄弟们还不得死伤惨重啊?”
“而且,谢兄弟的家眷也好,那些工匠也好,可都在这军器司里面呢!家眷不用说,那些工匠也都谢兄弟的宝贝,咱们杀出去了,这些人怎么办?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谢兄弟让咱们稳守,那咱们就守好了,宫里面的事,谢兄弟自然会有办法,哪用得着你担心?”
江彬虽是语气不善,可和尚等人都跟他相熟,哪还听不出他心里的焦急?可他说的这些都是在理,就连最跃跃欲试的和尚听过之后,也只能闭口无言,的确就是那么回事,要单是他们这一千人,突围固然会伤亡惨重,可八成也是能突出去的,可是家里怎么办?
和尚挠挠头,讪讪的笑道:“那就听谢大人和大哥的,咱们好好守着就成了。”
“诸位切不可掉以轻心,此间的防守任务也是相当重的。”几人正议论间,又是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须知,围攻这里的可有近万人马,尽是精锐,而且士大夫之中也未尝没有高明之士,诸位虽勇悍,可难免有个万一,还是慎重为上。”
“唐大才子,你不要在说了,这十几天,每天你都要在某的耳边念上几遍,某都快被你烦死了。”听到这个声音,刀疤脸也不回头,当即就是一声哀号,声音那叫一个凄惨,连当初被兄弟们把他那个朝鲜秀女抢走,他都没发出过这样的惨叫。
唐伯虎微微一笑:“谢兄弟嘱咐过伯虎,让伯虎一定要好好辅佐江将军,伯虎虽然不通军事,但是应尽的职责还是要尽到的。”
其实最初的时候,他拉着江彬劝说完全是因为紧张,别看他比谢宏年长,可这么大的场面他也是完全没经历过的,尤其是知道外面有上万人马的时候,他的腿都有点发软了。
可偏偏江彬等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没奈何,唐伯虎只好没事就劝刀疤脸不要冲动了。于是,劝着劝着,江彬就从跟和尚差不多的态度变成现在这样了,而唐伯虎自己也不紧张了,即便听到了两轮炮声,他还是保持着从容镇定。
“和尚,护墙上站不下这么多人,你带五百人到门口候着去,如果有机会咱们就冲出去打反击;其余的兄弟每个方向留一百人驻守;乌鸦,你带弓箭好手机动;某就在墙上看着,看看他们能搞出来什么花样。”
江彬到底是沙场宿将,虽然嘴上说着话,可他却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眼见对面火把晃动,敌军又有了新动向,他也是一连串的命令发了出去,然后不再说话,只是凝神观敌。
“好嘞。”听说要打反击,和尚高兴了,咧开大嘴应了一声,便去召集人马了。
倒是唐伯虎有些担忧,他见江彬凝神观敌,不好打扰,便向乌鸦问道:“吴兄,咱们人手本来就紧张,多加派人手守墙不就好了,何必又出外反击呢,外面敌人甚众,出去的兄弟要是陷入敌阵,岂不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