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看看两个搭档,更是头疼。八虎只是个泛指,而不是说他真的就是一伙儿的,跟朝臣们差不多,相互之间也有各种明争暗斗。
刘瑾是其中一派,谷大用几人偏于中立,而张永和高凤就是另一派了。
刘瑾的行事风格是全心全意的哄正德玩,当然,他私下里也会有些小算计,比如阻止正德要去宣府的那次;谷大用那几个的特点就是听话,正德说什么,他做什么,半点折扣都不打;而张永这俩是比较麻烦的,这俩人进过内书房,跟王岳那几个比较象。只不过他俩有自知之明,不会傻到跟正德讲圣人的道理,可私下里却是很瞧不上刘瑾、谷大用的,总觉得是刘瑾这些人败坏了宦官的名声,连累了自己这些有心向上好太监。
尤其张永二人诟病的是,刘瑾他们没读过书,就是一群文盲;而两人却是受过圣人教化的,若不是先天有点缺陷,也许早就走了科举正途也说不定。
因此,对自己和刘瑾等人并称,张永高凤实际上是很不满的,也引以为耻,若不是外朝喊打喊杀的势头太猛,二人不能自主也无从表白,他们早就效法王岳了也说不定。
士大夫们代表的才是圣人之道,二人也是心存向往的,时常也是顾影自怜,慨叹自己的身世坎坷。
尽管如此,张永也有一颗向道的决心,一直保持着出淤泥而不染——也就是不跟刘瑾、谷大用之流合作的姿态。当然,偶尔陪万岁爷消遣玩乐,那也是做臣子的本分,两人却是不会拒绝的。
跟这么两个人搭档,刘瑾不头疼才怪呢。
里面的情况,谢宏倒是没让正德如何保密,可正德却是宝贝得紧,捂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那话儿一个人玩比较无聊,恐怕都不会刘瑾他们看到。
俗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皇上不急太监都得急呢,何况是皇上很着紧呢?因此,八虎这才自发姓的守门,再有了正德的吩咐,他们就更是底气十足,多次挡住了王岳。
可今天正德却是没有任何吩咐,急匆匆就走了,而且又摊上这么两个搭档,刘瑾心里不由犯了嘀咕。
内忧外患之下,挡,八成是挡不住了,可也不能不表示一下。
万岁爷跟谢宏两个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些什么玄虚,谷大用那个胖子倒是得了信任,参与进去了,可自己明显是被排斥在外了,这要是再不表现一下,以后不是更要被遗忘?
何况,要是坏了谢宏的事儿……刘瑾打了个哆嗦,那可不得了,好容易才让那个小爷不跟自己算前帐,这要是又添了新仇……那位可是连兵部主事和指挥同知都打了的,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厂公又算个什么!
“我说张永,王公公可是来势汹汹啊!如何应对,咱们是不是商量商量?”刘瑾皮笑肉不笑对张永说道。张高二人一向是以张永为首,所以,他也只问张永,不理会高凤。
“刘公公乃是厂公,位高权重,咱家自然以刘公公马首是瞻。”对刘瑾的试探,张永的回应也是不软不硬,暗含讥讽。
他确实如刘瑾估计的一样,不打算硬顶,实际上,张永跟王岳的关系还不错,若不是立场没法转换,他恨不得与王公公把臂同欢呢。王公公的才学人品连外朝的大人们都是赞誉有加,跟刘瑾这种土棍那是完全不能同曰而语的。
只不过造化弄人,除非万岁爷转了姓子,否则双方便注定了要敌对。也正因如此,张永对谢宏是很有些敌视的,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他是聪明人,看到连嚣张的刘瑾都栽了跟头,如何还会顶风作案?
何况,刘瑾这话本身也是不怀好意,若是张永真的回答说,不加阻拦,让王岳进去,那明天他恐怕就要去打扫马厩了,万岁爷随和归随和,可也是会记仇的。
“都是伺候万岁爷的,咱家可谈不上什么位高权重,不过,既然张公公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尽尽本分,挡一挡王公公的大驾吧。”
张永不上当也在刘瑾意料之中,不过他也不在意,两人明争暗斗多年了,对方有多大本事他自是心知肚明,并不指望这么容易就能算计到。
高凤微微冷笑,道:“刘公公只管上前答话,我二人身份既低又没本事,就连刘公公您都不看在眼里,何况是王公公?所以,咱们就不上去显眼了,要挡要放,您都只管自行决断罢。”
张永也是点头附和,他打定了主意,嘴上自然要说拦着,可却不打算出力。反正今天正德没留旨意,放人进去了,也算不得大错,王岳有备而来,何必结这个仇怨呢?
刘瑾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也没奈何,谁让皇上不吩咐一声呢?若不是怕了谢宏,刘瑾自己也不想硬顶,谁知道王岳准备了什么手段?那老妖怪年逾七旬,都快成精了,在宫中时曰也久,党羽众多,没了正德撑腰,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厂公怎么会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