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东长安街,谷大用就发觉不对了。
他来的虽快,可两千多人倒在大街上,却不是那么容易收拾完的。更何况,锦衣卫打架没人敢围观,可是锦衣卫扑街,这个就很有看头了,也没啥危险,所以这会儿也是人山人海的,围观者甚众。
谷大用的马车也是寸步难行,可事情紧急,要知道,听说谢宏这里危机,正德可是急的够呛,那是万万耽搁不得的。胖子无奈,只好下了马车,挤进人群。
本来他还想跟围观者打听一下情况,可这些围观者都是后来的,看过直播的都缩在各衙门里呢,结果他打听来的消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的说是锦衣卫内讧,这个倒是没错,钱宁的传讯说了,来犯的就是北镇抚司的人,可说话的人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地上躺着的都是一伙儿的。
也有人看见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是这两个衙门为民除害,把两边的锦衣卫都给收拾了,相信这个说法的也是大有人在。
实际上,锦衣卫跟后世的宪兵姓质有些接近,跟民间交涉并不多,办的案子多是针对百官的。开始的时候对武官的监视更多,后来文官势大,锦衣卫也是与时俱进,变成文官的噩梦了。
得罪了文官的下场是很凄凉的,会从各个层面上遭到打击报复,名声就是其中一项。别看在牟斌的领导下,锦衣卫很乖,可经过了文人们的各种宣传,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却是差得很。士大夫们都是正人君子,他们的敌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所以,不论相信哪个说法,看了锦衣卫的惨状,围观者都是兴高采烈的。谷大用却是越来越心惊,有顺天府的参与,那可要命了,若是谢宏那边落败,只怕人已经给顺天府捉了去,以朝臣们对他的愤恨,这时候,只怕去收尸都收不到完整的尸首了,万岁爷那边要如何交待?
忐忑不安中,谷大用还是艰难的挪到了南镇抚司衙门,不论如何,总得弄清楚了情况,然后给万岁爷一个回话才是。
一进大门,胖子就愣了神,谢宏连寒毛都没掉一根,正精神抖擞的跟一群工匠模样的人说些什么呢,那群工匠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还有人发出惊叹声。
谷大用很茫然,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是谢兄弟这边打赢了?可看他这专注模样,怎么像是斗殴事件根本没发生一样?那可是数千人的斗殴啊!
衙门里值守的那些服色驳杂的人,胖子也认识,知道是护送正德返京的边军,谷大用也在宣府见过世面,所以很能理解这些人为啥比京城里的锦衣卫强悍。
可这些家伙也是东一个、西一群的,都是懒洋洋的模样,完全就没有经历过一场大阵仗的样子啊。
“谷老哥,你来了啊。”正茫然不解中,胖子听见有人招呼自己,转头一看却是钱宁。
见钱宁这会儿也是一脸讪讪的表情,谷大用急忙问道:“钱老弟,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传讯传的那么急,说的又严重,万岁爷可是急得够呛,老哥我也是赶得要命,可这……”他一摊手,很纳闷的盯着钱宁。
“唉,说来话长……”钱宁叹口气,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替自己辩解道:“谷老哥,不是小弟危言耸听,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可谢兄弟偏偏还一直挑衅,你说我能不急吗?谁想到能是这个结果啊?”
谷大用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也是打着磕绊,口齿不清的问道:“钱老弟,你是说谢大人故意挑事儿,然后趁机灭锦衣卫的威风?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灭锦衣卫的威风,不就是灭万岁爷的威风吗?”
“那倒不是,这事儿小弟也问过了,谢兄弟说的也有道理……”
钱宁又复述了一遍谢宏的话,之后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想想也是,不咬人的狗养来干吗?牟斌那边别说你我,就算是皇上下旨,他也是爱答不理的,要是裁撤了反而更好,前阵子宫里不是还说起西厂的事情吗?”
“啧啧,还真是这么回事。”胖子也是深以为然,尤其是说起西厂更是两眼放光,他砸吧砸吧嘴,又问道:“那谢兄弟现在是做什么呢?”
钱宁回头看一眼谢宏,悻悻的说道:“他说:打了就打了,该干嘛干嘛。咱们看的天大一样的事儿,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不,他不知又从哪里找了些匠人来,都是木匠和砖瓦匠,说是要改建衙门。”
“改建?”谷大用又迷茫了。
“对,改建。”钱宁点头,“谢兄弟说,现在的建筑布局不合理,又不利于保密,所以要拆了重建。哦,对了,连外墙都要重修,他说现在外墙太薄太矮,有安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