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跟谷大用对视一眼,唏嘘道:“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居然跟万岁爷结拜成异姓兄弟,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还捎带了那个黑大个,那黑大个还是平民呢,刘公公,你说,这不是僭越之举么?是大大的冒犯啊。”
冒犯你们个头啊,刘瑾只觉喉头发甜,两眼发黑,他这时可记不得朝廷中的那些规矩了,按那些规矩却是是冒犯,可是在皇上身边混了这么久,刘瑾哪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叫冒犯么?明明就是得宠到了极致的表现啊!
谢小贼的运气也太可怕了,怎么就让万岁爷一心的奔着他来宣府,然后随便陪万岁爷聊聊天就结拜了呢,这叫什么事儿啊。
刘瑾不甘心,很不甘心,他悲痛欲绝,大哭道:“妖孽啊!咱家伺候了皇上十年,才混出点模样,他竟然才见到皇上这么几天,就跟皇上结拜了,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个嘛,老刘,咱家也听到了一点……”谷大用摇头叹息,刚刚听到正德的吩咐时,他跟钱宁也都是差不多的反应,所以他能理解刘瑾的心情。何况开始的时候,谢宏跟正德的声音还比较大,两人的谈话内容,他也偷听到了一些,因此,他就更同情刘瑾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刘瑾闻声抬头,死死盯着谷大用,眼中冒着绿光,象一只看到肉骨头的恶狗。
谷大用同情的看着刘瑾,缓缓道:“开始是说杨叛儿,然后又说起女人的事,具体的嘛……老刘你也知道,那方面,咱家是不太在行的,也不太明白,反正万岁爷跟他越说越近乎,然后……你知道的。”
咱家知道了,搞了半天还是咱家给他帮了忙,我恨呐!
后悔,嫉妒,愤恨,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刘瑾摇摇晃晃,脚下不稳,最终还是一口血直喷出来,然后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了。
“老刘……”
“刘公公……”
谷大用和钱宁见状也慌了手脚,虽然他俩都有看热闹的心思,但见刘瑾这么惨,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急忙唤人帮忙,好半天才把刘瑾弄醒。
刘瑾原本伤寒就没痊愈,这下又是急怒攻心,醒过来也是说不出话,而这时却又下起雪来,谷大用只好让人先把他抬进房里,然后再去请医生了。
“钱老弟,这个谢宏惹不得啊,老哥劝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收了吧。”看看四下无人,谷大用突然语重心长的对钱宁说道。
钱宁颔首,眼中有些茫然,道:“谷老哥,那谢宏到底跟万岁爷说什么了?怎么就……”
谷大用叹气摇头,道:“不是咱家不对你说,实在是没听仔细啊,而且你也知道万岁爷说话的习惯,本来就不太容易听懂,说的东西呢,咱家又……你知道的。”
“唉!”钱宁重重叹了口气,道:“老哥的忠言,小弟记得了,其实有了这么个人也好,至少刘公公一时顾不得别人了,而且回京之后,恐怕朝臣们和王岳那些人也是顾不得咱们了吧?”
“嗯,也是这个理儿。”谷大用点点头,抬头又往院子里望去,“也不知万岁爷他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啊,都下雪了还不出来。”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还没有出正月,院子里自然没有桃花开,不过这雪下的不小,很快就将院子里的枯树变成了玉树琼枝,倒也应景。
“我谢宏……”
谢宏很激动,自己超前的达成了目标,当了皇帝的大哥,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找麻烦了吧?而且,那个从上而下的变革计划也可以实现了。
“我朱厚照……”
正德很高兴,自从弘治驾崩后,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终于有人能体谅自己的心情了,而且这人还有似乎无穷无尽的花样和点子,以后也不愁无聊了。
“我张二牛……”
二牛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憨厚模样,他觉得这结拜似乎有些多此一举,自己跟小宏哥不早就是兄弟了吗?倒是这位寿,嗯,是皇上,很奇怪,突然要跟自己结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不过既然小宏哥高兴,那就结拜好了,反正听小宏哥的话从来都不吃亏。
“不愿同年同月同曰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曰生死……”
“嗯,二牛的名字不太雅观,还是改改吧。”正德提议道。
“也是,二牛是个小名,应该改个威风点的名字才对,二牛,你觉得怎么样?”谢宏想想也是,都是皇帝的义弟了,应该有个大名才对啊。
“那就改一个呗,俺喜欢三国里面的张辽,小宏哥,你帮俺起个跟他差不多威风的名字。”二牛挠挠头,憨笑道。
起名字哥可不太擅长,而且二牛你不是应该喜欢张飞才对么?你现在排名也是老三诶,谢宏想了想,道:“张辽叫张文远,咱们兄弟以后要让大明威服四海,声名远播,你就叫定远好了,张定远,怎么样?”
“好,大哥说的好,三弟就叫定远好了。”正德拍手赞叹。
“俺也觉得好,以后俺大名就叫张定远了。”二牛憨笑道。
哇,哥果然有才,随口说个名字都博得这么热烈的喝彩声。看着两个兄弟,谢宏志得意满,哥的努力果然没白费啊,现在咱比刘备厉害了,三弟跟张飞一样能打,二弟比刘备的官儿还大,是皇帝诶。
……春风得意中的谢宏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处窗子挤着两个可爱的小脑袋。
“宏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啊?”
“月儿知道,他们是结拜呢。”
“结拜是做什么的?”
“唉,晴儿你忘了吗?灵儿姐姐的大哥的故事里不是有讲么,”月儿得意的说道:“结拜后就要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了,奶奶说过:结拜后就是一家人了,所以呢,那个寿公子跟宏哥哥还有二牛哥哥以后就是一家人,会在一个锅子里吃饭,还要经常睡在一起了。”
书里面抵足而眠的情节是有,不过小丫头不懂,那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却是搞错了因果关系,好在她的听众也不懂,倒是没人笑话她。
“月儿你什么都知道,好厉害啊,”晴儿惊叹着,又想起了什么,道:“那月儿你晚上总是钻到我被窝里来,可咱们也没结拜啊,而且……”说着,小姑娘脸红了。
“而且什么?”月儿的小耳朵一下竖起来了,“晴儿,咱们以后也要结拜哦,所以,你不能有秘密瞒着月儿啊。”
“不能说,不能说,宏哥哥说过不能随便说出去的。”晴儿小脸羞得通红,呀,好害羞啊,差点把跟宏哥哥的秘密说出去,这事一定不能让月儿知道,不然她准会到处乱说的。
“哇,还跟宏哥哥有关,是不是好吃的?还是有趣的故事?难道是玩具,月儿也想要……”小姑娘越是不说,月儿就越是激动,两个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了开来,夹杂在漫天的雪花中,四处飘散。
听见了她们的笑闹声,院子里的三个结义兄弟也不由相视而笑,心中充满着温馨的感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