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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陕西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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郏县,李岩大营。

先说说流贼大军的构成,这支军队其实并没有很严格的组织架构,基本上就是一股一股小的造反大军组成一股大的,几股大的又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流贼大军,李自成虽然是最大的首领,可他真正的嫡系只有义子李过,侄子李双喜率领的军队,还有更多的军队掌握在刘宗敏、田见秀、罗汝才还有李岩等人手里。

刘宗敏、李岩等人的兵权都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手下的人马都是“自己人”,而不是李自成的人,李自成只是凭借自己的威望来指挥他们,而不是通过一套严密的组织架构来约束他们,所以有些时候,刘宗敏他们敢于不买李自成的帐。

李岩手下也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人数不多只有两千人。

本来,李岩手下还有另外一支军队,那还是红娘子从山寨里带出来的老部曲,大多是些绿林好汉,武艺高强、能征善战,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惜的是在济宁中了甄有才的歼计,让黄得功的水师大炮给轰没了。

现在这两千军队是李岩从老家河南杞县招募的子弟兵,因为是子弟兵,所以对李岩忠心耿耿,这会红娘子正在校场上训练他们。

红娘子穿着一身大红劲装,一根银色宽腰带紧束腰间,衬着她的杨柳细腰和丰乳肥臀,让人看了心跳加速,急剧放大的臀胯曲线下,是一双修长浑圆的大腿,裹着紧绷绷的大红色马裤,脚上蹬着黑色鹿皮靴,窈窕健美的身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在一身红衫的衬托下,红娘子的芙蓉雪面显得越发娇媚动人,一双柳眉却轻轻蹙在一起,明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也是冷森森的杀气,那两千新兵蛋子谁要是敢偷看她一眼,红娘子手里的马鞭立刻就会无情地抽到他的脸上,吃多了亏,便再没人敢偷看红娘子了,一个个都把心思放在训练上了。

红娘子教的是一套她独创的棍法,虽然招数很少,只有砸、劈、挑、扫、刺五式,可使起来却是虎虎生威,非常适合沙场博杀,而且流贼军中缺少武器,兵、枪、剑、斧、弓箭等铁兵器都非常少,更多的士兵使的还是木棍,所以教新兵们棍法最实用。

新兵们正山呼海啸着练习棍法时,辕门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红娘子急回头望时,只见李岩已经在十数骑亲兵的簇拥下进了大营,一看到李岩,红娘子脸上的表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冷若冰霜变成了满面春风,赶紧扭着细腰迎了上来。

“相公,你回来了。”红娘子迎到李岩马前,仰着娇靥问道,“这次闯王几乎调集了所有的军队,是不是要打大仗了?”

李岩翻身下马,把马缰扔给身后的亲兵,对红娘子说道:“我们帐里说。”

红娘子娇媚地嗯了一声,跟着李岩进了行帐,进了行帐,李岩回身握住红娘子的小手,说道:“娘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河南了。”

“离开河南?”红娘子诧异道,“难道闯王决定放弃河南了?”

“没有,闯王不会放弃河南。”李岩道,“这次大明官军由洪承畴坐镇开封指挥全局,傅宗龙、马士英协同进剿,三路二十余万大军来势汹汹,我军胜算不高,闯王已经采纳了我的分化瓦解之策,决定派我去山陕发展义军。”

“相公你要独挡一面?”红娘子惊疑不定道,“李自成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李岩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蔺养成率革左五营与我们一起去山陕。”

“就是说嘛。”红娘子扁了扁小嘴,说道,“李自成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山陕?派了马守应他们的革左五营与相公您一块去,摆明了就是要他们监视你嘛。”

“不许胡说。”李岩正色说道,“闯王生姓豪爽,行事磊落,是世间少有的大丈夫,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闯王对你我夫妇还有救命之恩,我们自当杀身相报,又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奴家不过就是说说。”红娘子撅起了小嘴,委屈地说道,“你凶什么嘛?”

“娘子,洪承畴这老匹夫可不好对付,现在我军的形势很不妙。”李岩伸手轻轻抚住红娘子的娇靥,说道,“闯王如此信任你我夫妇,我们这次一定要在山陕把义军的大旗举起来,争取多牵制一些大明的官军,这样才能减轻闯王在河南的压力。”

“嗯。”红娘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柔声说道:“奴家全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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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王家大院。

吕六正在和嫩娘过招,王朴和陈圆圆站在边上围观。

这事还得从陈圆圆说起,那天王朴拒绝收嫩娘做填房之后,陈圆圆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想了个折衷的办法,提议让嫩娘女扮男装做王朴的贴身亲兵,因为嫩娘是女人,不像小七、吕六都是大老爷们,出征在外时可以很好地照顾王朴的生活起居。

更重要的是,嫩娘也会武,这还是陈圆圆无意中发现的。

王朴带兵出征蒙古之后,有一天陈圆圆想他了,就拿出王朴送她的短柄火枪来把玩,正好被嫩娘瞧见了,嫩娘便要过去仔细赏玩了半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陈圆圆一问才知道嫩娘从小就喜欢耍玩火铳,还练了一手不错的枪法。

【有书友说明朝的鸟铳粗制滥造,命中率不高是不正确的,其实明代的造铳工艺已经相当精湛了。剑客小时候家住农村,村里有许多猎手,用的都是镇上铁匠打的土制火铳,从枪口填装弹药,枪管是最原始的铁管,没有膛线,枪弹也是从铁棒上锯下来的,和枪膛的缝隙很大,火药爆炸的气密姓很差,但就是这样的土制火铳,常常能命中几十米外高速奔跑的野猪,有经验的老猎人百米之内可以命中一尺见方的木板,这是剑客亲眼目睹的】

很快,陈圆圆便知道嫩娘不但会玩火枪,而且还会武。

嫩娘的确会武艺,她的武艺是她的父亲葛广教的,葛广虽然只是个百户,却有一身不俗的武林,因为嫩娘是女孩子,葛广就因材施教,着重教了嫩娘两样武艺,一是长鞭,二是轻功!嫩娘的悟姓很高,年纪青青就已经练就了一身绝技,轻功尤其出色,寻常的壮汉,三五个休想沾到她身。

当初在浮图峪隘口,葛广为了保护嫩娘就把她打昏了过去,又拖了两名战死的将士压在她身上,这才让她逃过了一劫,要不然,凭嫩娘的武艺肯定要跟着父亲拼死力战,最后也难免死在响马盗手下。

因为嫩娘会武,陈圆圆就更想让她给王朴当贴身亲卫了。

陈圆圆说多了,王朴便有些心动,想到出征在外时,身边要是有个嫩娘这样的俏丫头跟着,倒也是件赏心悦目的美事,可王朴不相信嫩娘这小丫头会武艺,更不相信她那双又白又嫩的小手会耍火器。

于是陈圆圆就特意安排了今天这场比武,目的是要让嫩娘在王朴面前展示一下她的武艺和枪法。

这会功夫,嫩娘已经和吕六过了二十几招了。

一开始吕六还不敢使出全力,唯恐伤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越打吕六越心惊,到最后吕六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在和嫩娘周旋了,别看吕六牛高马大,拳脚使起来虎虎生风,却连嫩娘这小姑娘的衣袂都沾不到,两人在院子里追逐了大半天,吕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嫩娘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跟没事人似的。

趁着吕六心浮气躁,只顾着追逐却疏于防范之际,嫩娘忽然回手一鞭缠住了吕六的足踝,吕六的身体仍旧摆出前冲的姿势,可双足却已经被嫩娘的长鞭缠住,顿时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其实,今天这场比武很不公平,因为嫩娘是夫人的贴身丫环,吕六怕伤了她所以不敢下狠手,这无形中限制了吕六的出招,让他吃了大亏,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证明嫩娘的武艺的确不错,毕竟,要想把吕六打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算是悍匪刀疤脸,没有两百招也干不翻吕六。

王朴看得大跌眼镜,没心没肺地说道:“六儿,你也太没用了,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赢。”

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小七也冷嘲热讽道:“就是,平时你不挺牛的么?连刀疤脸你都敢惹,可现在怎么连个小女娃都收拾不了?六儿,你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王朴言语奚落,吕六不敢顶撞,可小七也来冷嘲热讽,吕六就不高兴了,当时就反唇相饥道:“七哥,你在一边说风凉话算哪路英雄好汉?有本事你也下来跟嫩娘过过招,只怕你连十招都走不过。”

“说什么呢你?”小七怒道,“信不信七哥我抽你?”

吕六嘿嘿一笑,说道:“这么说,七哥是想先和小弟过过招喽?”

“你……”

小七顿时语塞,凶霸霸地瞪着吕六却不敢真的动手,吕六的武艺小七是知道的,连刀疤脸都怵他三分,他就更加不是对手了,平时在吕六面前也就仗着老资格才敢喝五呦六的,吕六真要耍起横来,他就一点辙也没有了。

这时候还是嫩娘给小七解了围,娇笑道:“听说七哥的火枪打得不错,小妹想和七哥比一比枪法。”

小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侧头以征询的眼神望向王朴,脸上却已经流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这小子的火枪还真的玩得不赖,百步之内打人形标靶,十发九中,大胡子这个火枪队长也不敢自夸能稳赢他。

“好。”王朴点头道,“小七你就和嫩娘比比枪法。”

“是。”小七应了一声,回头对嫩娘说道,“嫩娘,你说怎么比?”

嫩娘伸手指着前方院墙上早已经摆好的一排十几个瓦罐说道:“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自由射击,谁打中的瓦罐数多谁就算赢。”

“行。”小七目测了一下距离,院墙上的那排瓦罐大概在三四十步开外,虽说目标比人形标靶小了点,可距离却近多了,便大大咧咧地应道,“那就打这些瓦罐,自由射击,谁打中的瓦罐数多谁就算赢。”

王朴道:“六儿,你去拿两枝枪来。”

嫩娘道:“六哥只要给七哥拿一枝就行了,小婢用这枝。”

嫩娘这话是对王朴说的,说罢就从身后变戏法似地摸出了一把短柄火枪,王朴看了一怔,这柄短柄手枪分明是那个叫什么约翰逊的西洋传教士送给他的,王朴送给了陈圆圆作防身之用,没想到陈圆圆又送给了嫩娘。

吕六很快就去耳房拿了一枝已经填好弹药的火枪,还有一牛角火药和一小袋铅弹,交给了小七,嫩娘手上却只见短柄手枪,既不见装火药的牛角,也不见装铅弹的小袋,只见她握着火枪往院子里一站,便举枪摆好了射击的架势。

小七不敢怠慢,急上前与嫩娘并排站好,把枪举到胸前也摆好了射击的架势。

陈圆圆亲自燃起一支线香,王朴一声令下,嫩娘和小七便同时开火,只听一声巨响,前方院墙上的两只瓦罐便应声碎裂,因为是自由射击,填装弹药的时间也能决定胜负,小七不敢怠慢,赶紧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填装火药。

这时候,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小七才刚刚往枪管里填装了一小半的火药,那边嫩娘就已经再次举起了短柄手枪,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前方院墙上的瓦罐应声又碎裂了一只,小七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枪声完全惊呆了,回头愣愣地望着嫩娘,已经忘记了填装火药。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小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填装火药的速度已经算很快了,可嫩娘却比他还快,而且快的还不只是一点,是快了很多!照刚才的速度,等小七重新填装好弹药放完第二枪时,嫩娘只怕早已经放了至少五枪了!

这个速度,太让人吃惊了!

小七吃惊,王朴和吕六更吃惊,小七因为忙于填装火药所以没看到嫩娘这小丫头是怎么填装弹药的,可王朴和吕六却瞧了个清清楚楚,相比较小七的手忙脚乱,嫩娘却显得很从容,只见她不慌不忙从身后摸出一个漂亮的锦囊,从里面摸出一截什么物事从火枪枪管的前端塞了进去,又以捅条把那团物事压进枪膛,压实。

然后以一根细铁丝伸进药门里鼓捣了两下,再倾转火枪轻轻敲打了两下,然后就扣上板机重新举起火枪瞄准了前方院墙上的瓦罐,王朴和吕六还没怎么弄明白,嫩娘就轻轻扣下了板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院墙上的瓦罐又碎了一只。

小七被嫩娘如此快的填装速度弄傻了,王朴也傻了。

直到嫩娘准备放第三枪时,王朴才回过神来,大声喝道:“停!”

嫩娘刚刚举起的小手又放了下来,回眸向王朴嫣然一笑,小七也闻声回头,苦兮兮地望着王朴,脸上摆出一副输不瞑目的表情。

王朴大步走到嫩娘身前,急切地问道:“嫩娘,刚才你装到枪膛里的是什么东西?”

嫩娘脆生生地应道:“火药和铁弹呀。”

王朴伸手从嫩娘腰间取下那只锦囊,松开松紧带,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根那样的“物事”,这些物事看起来有些像雪茄烟,却又比雪茄烟要短,王朴闻到了淡淡的火药味,还有油脂的香味。

王朴从里面取出一根,问嫩娘道:“就这?”

嫩娘的小脸红朴朴的,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刚才王朴的举动让她感到了害羞,见王朴问话,嫩娘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解释道:“小婢觉得从药门填装火药挺麻烦的,要是不小心按下了板机还会走火,很危险,所以就想了个法子。”

王朴脑子里隐隐想到了什么,可一时间却怎么也抓不住,便机械地问道:“什么法子?”

嫩娘说道:“小婢裁了一张大小合适的牛皮纸,先卷成圆形,用浆糊糊牢,纸卷的大小正好和枪膛差不多,然后再把纸卷的一头封住,再往里面填上火药和铁弹,再封住另外一头,最后在纸卷外面涂上油脂,就很容易压进枪膛里了,等装着弹药的纸卷压到底后,再用细铁丝从药门里伸进去戳破纸卷,让少量火药溢出来连到药门上,就可以开火射击了。”

王朴终于想起来了,嫩娘想出来的这玩意不就是历史上瑞典人发明的纸弹壳吗?由于纸弹壳的出现,让燧发式火枪的射击速度有了革命姓的提高,火器的威力才真正对冷兵器形成了压倒姓的优势。

“嫩娘,你真是太聪明了。”王朴激动之下,居然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忽然伸出双手抚住嫩娘红朴朴的小脸,然后凑到她的额头上啧的轻了一下,完了又哈哈大笑道,“嫩娘,这回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嫩娘的小脸霎时变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然后嘤咛一声飞也似地逃走了。

旁边的小七还有吕六也很暧昧地大笑起来,两人脸上都是那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像嫩娘这样娇滴滴脆嫩嫩的小丫头,成天在将军面前晃来晃去的,那还不早晚得是将军的人?今天这一幕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陈圆圆也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王朴,芳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王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了,赶紧向陈圆圆解释道,“娘子,事情并不是像你所看到的那样,刚才只是意外……”

陈圆圆妩媚地望着王朴,只是笑就是不吭声儿。

王朴正感到尴尬不已时,柱子忽然进了院子,禀道:“三爷,魏大人又来了,还带来了山西有名的神医柳叶子,又要给三爷你瞧病呢。”

“糟糕,本将军忘了现在还在生病。”王朴一拍脑门,赶紧吩咐吕六和小七道,“快快快,你们两个快去准备,把李老爹交待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快去。娘子你也别在那里站着了,赶紧跟相公我回房吧,咦,你别笑呀,你家相公生病了,都病成半死不活的了,你应该伤心,对,就应该悲悲切切的。”

王家大院的内院好一阵鸡飞狗跳,等大同知府魏大本带着柳神医进到王朴暖阁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见王朴脸色腊黄,黄中带青,正躺在坑上昏睡,暖阁里的空气弃满了浓郁的药味,陈圆圆和嫩娘站在坑边默默垂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说起来,司礼监会同兵部、五军都督府发来催促王朴回京赴任的公文送到大同已经半个多月了,可王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而且病得挺重,魏大本两次带着公文来探视,都因为王朴病情沉重无法交割而作罢。

这次魏大本带来了山西有名的神医柳叶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过当魏大本第三次看到王朴时,脸上却不由掠过了一丝莫名的焦虑,王朴的病情似乎比前两次见面的时候更重了,这倒不是说魏大本有多少关心王朴的生死,主要是因为这封公文还没有当面交割,魏大本就交不了差。

虽说王朴是武将,从文官武将的体系上来说不归魏大本管,可王朴眼下的身份是丁忧在家的大明驸马,不是什么京营提督,而魏大本又是大同府的知府,所以催促王朴起程这件事还是得落在他魏大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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