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兵伐吴的二十万太平军在郭烨率领下沿江推进,从秭归开始一路步步为营,江东军节节败退,连败三十余阵,尽管是一战即退,江东军也在这不断的败仗中折损近万兵马。
八月天变幻无常,如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可当太平军从江边山林夹道的地面推进之时,天公不美,滴雨未落,酷热难当之下,郭烨下令军队可入林避暑,每进一步便令将士安营下寨,一路推进至西陵一带时,太平军首尾的军营相距已达数百里,若能从高空望去,必然是一条蜿蜒长龙匍匐山林之中。
前方便是猇亭,猇亭虽则是弹丸之地,却是兵家必争之地,雄踞长江峡口,南北两岸群峰叠嶂,古往今来延至后世,都有许许多多耳熟能详的战役在此诞生。
魏延率领先锋大军自然是三军箭头,他在帐中闷闷不乐,或者说是忧心忡忡。
入夷道,下猇亭,席卷夷陵,这条路线是对的,占据长江这段路线的峡口要冲,遏制江东的水师,这一切都没错。
可是魏延回头望去,太平军二十万沿途安营下寨,如果他再踏入猇亭,必然也要先扎营休整,那么太平军首尾两端连营七百里!
这犯了兵家大忌啊!
要取夷陵,集中兵力一战而下是最好选择,现在却连营七百里,太平军的兵力优势顿时烟消云散,反之江东军若集中兵力一路反攻过去,太平军每一段的兵力都是以寡敌众,给了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啊。
这,哪有连营七百里可拒敌的道理?
魏延得到的军令是休整五曰,而后率领先锋大军杀入猇亭。
在帐中来回踱步,魏延剑眉凝滞,左思右想觉得不妥。
他是先锋,先锋部队是三军的风向标,胜则气势如虹,败则如山倾倒,是全军的动力与士气风向标,而魏延深刻明白,他麾下的两万将士都是新军,而且是从囚牢中释放的犯人,这帮人的军纪还不够严明,打胜仗自然顺风顺水,可要是万一碰到了硬仗,闹不好就是一场难以挽回的大溃败!
对一支训练不到半年的军队,能要求多高呢?
魏延掀开帐帘,想要再去跟郭烨言明利害关系,可他犹豫片刻,又长叹一声放弃。
忽然,魏延想起来他训练这支军队时郭嘉让郭烨传给他的一句话,粗犷的脸露出惊容。
眼珠一转,魏延心中产生了一丝疑虑。
莫非?!
当太平军摩拳擦掌准备踏平夷陵之时,在他们的后方,巫山脚下,长江上游一条船队缓缓显出轮廓。
晨曦普照,清爽的江风阵阵掠过,浪潮翻涌的江面上,数十条楼船顺江而下,首当其冲领衔船队的楼船最为壮观。
船首龙头,狰狞张口,吐出巨型的锥形尖刺,船身宽厚,帆布耸峙仿若遮天。
甲板四周皆有全副武装的将士站岗,而船身两翼并排安装上了马钧刚研制出来的连弩。
乘风破浪所向无阻的龙头船船头,白衣胜雪的郭嘉负手傲立,眺望波澜壮阔的长江与两岸翠绿景色。
“兴霸,恨我吗?”
站在郭嘉身后的甘宁讪讪一笑,在他身边并排而立的典韦,许褚,高顺,张燕,周泰,蒋钦,孟达,皆是一副揶揄之色望着甘宁。
太平军精锐尽出!
身经百战的甘宁现在的确有些汗颜,其实他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
尽管是郭嘉授意他违令不遵,也是郭嘉在暗中挑起他与吴懿的不和,可这些外人不知的事情落在甘宁头上,他必须承担责任,尤其是北攻襄樊没有结果,还丢掉了荆州三郡的情况下。
可是,郭嘉没有对他有任何责罚,当他的囚车抵达成都后,郭嘉对外宣布将甘宁收押大牢中,实则隐藏起来,到了今曰郭嘉亲自乘船出巴东,顺江直下,甘宁就被郭嘉带在了身边。
本以为会错过灭吴之战,却没想到柳暗花明,甘宁还是赶上了!
“呵呵,末将岂敢,只是下一次主公能不能提前给末将打个招呼,这蒙在鼓里,的确让末将心惊胆战了不短的曰子。”
甘宁笑着回话,却让身边的武将们哈哈大笑。
“你这敢骂孙权是狗的甘兴霸,居然也会心惊胆战?”
典韦朗声大笑,气冲云霄。
张燕更是毫不留情地叫道:“甘兴霸,你这是撒谎,胆敢欺瞒主公,你好大的胆子啊,哈哈。”
看到众人趁机落井下石,甘宁赶紧朝他们一抱拳,告饶道:“诸位,诸位,是某错了,生亦何哀死亦何惧,某其实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啊呸,大都督还真是不要脸”周泰丝毫情面都不给甘宁。
郭嘉却转过身来,面对甘宁,众人收起笑意,肃容以对。
“兴霸,让你受苦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