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吴懿将那封密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成都后,他便心神不宁,冷静下来,突然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蹊跷。
可他始终想不透究竟哪里有问题,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哪怕是找法正商量,可法正终究是没去过江陵,实际情况都是从吴懿口中得知,也无法全面地掌握信息,因此吴懿到头来始终是一头雾水,心中疑云密布。
郭嘉的军令传到新城后,吴懿大吃一惊。
他没有想到郭嘉居然会光明正大来质问此事,让他去江陵,显然是要与甘宁当场对质。
军令不可违,吴懿心事重重地再次踏上前往江陵的路。
郭嘉出了巴东后,路过建平郡与宜都郡都会稍作停留,所以吴懿比郭嘉先一天抵达江陵。
到了江陵后,吴懿立即秘密去见庞统,但是对方却将他拒之门外,此时此刻,吴懿心中已经心知不妙,尤其是他感到似乎自己跌进了一个圈套中,但这个圈套究竟怎么把他套住的,他又难以洞穿。
春光明媚,暖风徐徐,江陵城外,甘宁领衔一干武将,吴懿身居其中,众人各个面色淡然,静待郭嘉到来。
高顺率领一千陷阵营策马狂奔,护着郭嘉从西面而来,从烟尘遮天的远方眨眼便来到了江陵城门口。
甘宁为首的武将们给郭嘉行礼,郭嘉骑在马上,表情平静,不动声色地抬手示意让他们免礼,而后不再多说一句,径直入城。
直接来到江陵府衙,郭嘉自然当仁不让在主位上坐下,甘宁,周泰,蒋钦,吴懿,庞统等等一干在江陵的文武悉数到来。
吴懿一来便想要出列抱拳给郭嘉禀明实情,但是,郭嘉面无表情地抬手阻止了他说话,反而给高顺使了一个眼色,高顺立即会意向外走出。
“庞统,把南郡府库账簿拿来。”
郭嘉轻声发令,庞统领命后先退出堂外,不一阵,命人抬着一摞竹简上来,放在郭嘉面前。
堂内鸦雀无声,吴懿冷汗直流,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甘宁没有反,他自己诬告了甘宁。
而甘宁昂首挺胸,丝毫没有任何躲闪之色,仿佛无愧于天。
周泰,蒋钦加上甘瑰等年轻江陵大多都对吴懿投之不屑的目光。
郭嘉很快便看完了南郡府库的账目,之前他路过建平郡,宜都郡,也都对郡内账簿过目,太平军攻占这三个郡还不到半年,收上来的赋税钱粮也就只有一个季度的。
如果甘宁要募兵,肯定要有钱粮,老百姓当兵,最差也要混餐饱饭,好一点的则要有月钱,而郭嘉给江陵的粮草,只有十万大军每季所需,在没有更多钱粮来源的情况下,甘宁是不可能募兵的。
三郡的账簿上没有丝毫纰漏,来源和用处,笔笔清晰,而建平和宜都两郡的文官也都否认了在境内有募兵的政令。
单凭一个南郡,想要募兵五万,不可能。
坐在主位上的郭嘉闭目养神,尽管已经可以九成九确认吴懿是诬告,但他还是在等。
堂内的吴懿已经汗流浃背。
他被诈了!
而现在这个处境对他而言,非常不妙。
甚至是整个家族兴亡的转折点。
从早上到午后,过了两个时辰,高顺才返回了府衙中。
面见郭嘉,高顺当众抱拳将他在江陵内的调查情况一一道出。
不论是军中粮草,还是军中兵马装备,以及火灶等曰常用品,都是正常之数,绝没有超过十万人配备。
真相大白。
三郡府库的钱粮都没有被挪用,也不曾有过募兵政令,江陵军营一切如同郭嘉去年带兵离去时的样子。
甘宁难道能藏起来五万大军而瞒天过海?
“吴懿,你还有何话要说?”
郭嘉淡淡地将目光转投吴懿,平静之中可见微怒之兆。
吴懿忙不迭出列,惶恐地拱手道:“主公,末将得到大都督私自募兵的消息,庞军师可是亲口确证过此事的!”
此言一毕,郭嘉转过头去看庞统,显然是在质问。
庞统面不改色移步出列,淡淡道:“下官不知吴将军在说什么。”
“你!”
吴懿见到庞统反口,当即暴怒,但郭嘉在场,胡搅蛮缠撒泼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反倒对自己更加不利。
而现在,吴懿是遍体冰凉,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甘宁和庞统设计把他逼向了绝路啊。
诬陷军中威望最高的甘宁,这个罪名,他已然坐实。
“主公,当曰末将押送粮草前来江陵,大都督设宴款待末将,曾经口出狂言对主公不敬,大都督亲口”
吴懿现在是急得走投无路,只能将当曰酒宴上的事情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