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信守承诺,放了吴懿离去。
一路骑马出城到了江陵外十里的荒野后,吴懿才将被他挟持的庞统放下地。
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几乎五脏移位天旋地转的庞统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一脸苍白的他扶正头上的进贤冠。
“军师受苦了。”
天昏地暗,吴懿满面愧色,庞统为了他只身犯险,这逃出来的路上又遭受而来皮肉之苦,实在令他感激不已。
庞统摆手示意无妨,然后沉声道:“将军已经脱难,大都督定会恶人先告状,将军回到新城后应上书密信给主公,言明荆州的危局,请主公暂且观望,不可有过激之举,待大都督攻打樊城之后再做决断,至少也要让关中的文远将军暗中调兵遣将返回益州以策万全。”
吴懿心头仿佛压了块巨石,就连喘息之间都倍感沉重,听了庞统的话,深以为然。
事不宜迟,吴懿就此告别庞统,策马扬长而去。
荒郊野外,庞统负手缓步朝江陵返回,走了半个时辰,甘宁率军到来,与庞统碰面后让人牵了马给庞统,一起返回。
逃回新城的吴懿进了城之后立刻来到郡治所,正在里面忙碌公务的法正诧异地看到吴懿一脸疲惫又面色凝重的样子,顿时起身相迎。
“为何将军回城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又为何没接到兵马入城的消息?”
法正很奇怪,吴懿押运粮草辎重去江陵,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但没有提前打招呼,总觉得其中有变故发生。
吴懿坐下来端起水壶直接大口大口灌下,喘了几口气后才沉声道:“我是孤身回来的,随行的一万将士还在江陵。”
法正听后跪坐到一旁,静待下文。
随后,吴懿将他在江陵发生的事情滴水不漏的告知法正。
“我已打算即刻手书一封密信呈报给主公,提醒主公早作应变准备。”
说完,吴懿瞧见法正若有所思的模样,连连唤了几声之后,法正才回过神来,而后拱手道:“将军做得对,是应立即上书主公。”
吴懿见法正同意,当即在主位上提笔手书,法正则走到门边,望着天边微微发呆。
庞士元,够狠啊。
法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事情演变到眼下这个态势,如果不是心中有数在先,恐怕也要遍体冰凉心神俱震。
待吴懿写好了信后,交给法正过目,法正看过没有意见,当下吴懿便立即命人星夜兼程送去成都。
当夜,法正也修书一封派人秘密送给郭嘉。
自成功收复西北之后,郭嘉治下的科举选拔制度则变成了三年一次,时间也压在了开春之前。
缘由是科举最初之时大多是益州士族与流亡士族愿意向郭嘉低头的群体来应试,随着郭嘉励精图治二十载,平民百姓越来越多的孩子得到教育后参与到了科举中来,首先随着官场稳定,每年甄选的人才越来越少,因此变成了三年一次的科举,而民以食为天,太多应试的士子都还要兼顾家中耕种,所以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完成科举,不能耽误了家中春耕,若考中了,则另当别论,考不上,那至少不能影响基本生计。
今年的科举,有两个人是特别出类拔萃,因此郭嘉亲自接见。
益州府大堂中,文官们按部就班忙着公务,郭嘉则在偏厅中与两位科举夺魁的人谈天说地。
一位是董和,一位是向朗。
董和祖上是在益州,但他却是荆州南郡人,诸侯割据天下大乱之时,董和举家迁回了益州,直到今时才真正步入郭嘉的视线中。
向朗则是荆襄世族人才中的一员,他与庞统算是同门师兄弟,都在司马徽坐下听教,庞统在江陵时,向朗曾登门拜访,是庞统推荐他来益州参加科举,也算不负所望脱颖而出。
二人想不到郭嘉平易近人与他们无所不谈,上到安邦治国的策略,下到贩夫走卒的生存之道,家国天下面面俱到,二人不知不觉也对郭嘉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欢谈不厌,郭嘉忽然对董和说道:“幼宰,我听闻你家中还有一子名允,为何此次科举没见他前来应试?”
董和算得上是中年人,儿子董允非常年轻,还未行冠礼,听到郭嘉这么问,顿时觉得有些儿戏。
爹和儿子一起考试一起竞争,万一儿子压过了老爹,那这父亲的脸往哪儿搁?
不过,董和倒是看出了郭嘉对他的重视,甚至连他那个略有才名的儿子都提了出来,可见郭嘉并不是在说场面话。
“呵呵,既然主公这么说了,那三年后,犬子定当前来锦城参加科举。”
董和满面微笑地应承下来,既然郭嘉是一个值得效忠的君主,那让他儿子也出仕效忠,绝对是光耀门楣的喜事。
正当郭嘉笑着还想再说什么时,萧义走了进来,将一封密信交到了郭嘉手上,而后转身出去。
向朗与董和在场,郭嘉也不避忌,打开密信瞧了瞧。
眉头轻皱,郭嘉略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向朗与董和刚刚出仕,具体的官职任命都还没落实,也不好询问郭嘉或者为他出谋划策,二人很本分地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