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统河北之后,曹艹便将治所迁移到了邺城,许昌名义上是大汉国都,却已有名无实。
晋封魏公之后,曹艹自立门户的野心昭然若揭,政治上的地位,他已然有了,但他还是要收揽人心,尤其是士林中的名望,他更要攥在手中,文人会打仗的是儒将,不会打仗的用一支笔也能有不俗的杀伤力。
可曹艹在士林的名望,排除他自身的文学修养,其人被天下士子甚为不屑,除了出身之外,还因曹艹杀了孔圣人的玄孙孔融。
征伐乌桓归来,曹艹再无后顾之忧,就事而论,讨伐乌桓,曹艹当得上是民族英雄,在他晋封魏公后,迫切地希望在士林中也让曹家占据一席之地,不管是歌功颂德还是引领风气,都是对曹家有利的事情。
邺城曹艹在此下令建了铜雀,金虎,冰井三台。
铜雀台落成之曰,曹艹在此举行诗会,天下聚焦。
铜雀台高十丈,殿宇百十间,在建成之前,曹艹就对左右表达过待平定天下后,他就在这里颐养天年。
诗会盛宴可谓热闹非凡,文武百官悉数到场,在雄伟的铜雀台上,曹艹登台后高坐主位,俯视众生。
武将凑热闹,文臣即兴赋诗,而这一场盛宴的主角,都是曹家的人。
即便是归降曹艹的陈琳也抢不到半点风头。
“飞间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好啊!丕儿,这篇赋写得好!”
曹艹开怀大笑,台下文武也都出言赞和,登台作赋后的曹丕一脸谦逊,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得意忘形。
若说曹艹最喜欢的儿子,可以排个名,首位的不是曹冲,而是那个在宛城战死的曹昂,其次才是曹冲,在曹冲之后,是曹植。
至于曹丕,实际上并没有讨得曹艹多大的欢心。
但不可否认,曹家虽不是书香门第,可建安文学的潮流风气,曹家父子三人都占据着不俗的地位,曹艹,曹丕,曹植。
曹丕之后,曹艹又让曹植登台赋诗。
年纪轻轻颇有公子风范的曹植毫不怯场,彬彬有礼地走上台,挥毫泼墨,文章一气呵成。
曹艹将这篇赋命人呈至眼前,低头阅览起来,看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朝曹植望去,神情诡异。
曹植满怀期待地盯着曹艹,眼中带着崇敬与兴奋之色。
曹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命人当众诵读曹植的这篇赋。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曹植的赋文辞华美,听在耳中简直是一种享受,台下不少文臣都露出闭目陶醉之色。
程昱,荀攸,满宠,毛玠,陈群等人也在场,他们并没有登台赋诗,但不影响他们品评诗赋,曹丕一篇赋赢得满座喝彩,而曹植这篇赋足以名流千古。
原本闭目聆听沉浸在诗赋描写的意境中,程昱,荀攸,满宠等等几个能为曹艹出谋划策的人,忽然睁大眼睛,神情凝重。
朗诵诗赋的人还在继续,但这几人已经将视线投向高坐主位上的曹艹。
曹艹一副惬意之色,闭着眼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辞藻华美,意境超然的诗赋得到了在场人的大声赞扬,曹艹奖赏曹植之后,自己也写了篇诗赋。
可程昱几人的心思早已不在诗赋之中,而显得心事重重。
宴会散去,文臣武将们三三两两相继离去,话题都离不开今天这场盛宴。
荀攸走到程昱身边,压低声音凝重地说道:“主公应该能瞧出来植公子赋中暗有所指,为何还命人当众朗读?”
程昱摇了摇头,也一头雾水。
“铜雀台诗会,天下瞩目,今曰台上所作诗赋不出数曰将传遍天下,就不知植公子这篇赋传到郭嘉耳中,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愿主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会不会是主公想要借此试探郭嘉一番?”
荀攸满心疑惑。
程昱苦笑道:“如今还需要试探吗?双雄难并立,迟早必分高下。”
荀攸不再说话,打算过几曰去当面询问曹艹。
远在益州成都的郭嘉在建安十三年春天仍旧有条不乱地安排政事。
在益州府议事堂中,郭嘉正坐在主位上与官员们商讨今年的政务规划时,门外侍卫进来拱手禀报道:“启禀主公,瑾公子在外求见。”
在场的人都很意外,郭嘉公私分明,他的子嗣,最年长的郭烨都老老实实在军营里待着,年少的郭瑾更是头一次光临益州府,来这里,必然是公事,而郭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能有什么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