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丁原若来洛阳斩除十常侍,必成朝中士族以及太后眼中钉刺,那时他肯定心生不满,成为祸患,不过,大将军可再请西凉董卓前来钳制丁原,两人互为掣肘,大将军可坐收渔人之利,待阉党覆灭之后,此二人若不听号令,可从中挑拨,令二人互相厮杀,大将军手中西园军可在尘埃落定时控制局面。如此,大将军不但除掉了阉党,还有平乱之功,天下人,还有谁不服大将军?”
猛然睁开双眼,何进神色兴奋,显然意动,露出得意笑容。
见到何进这个表情,曹艹的心如坠冰窖,陈词恳切地劝道:“大将军!丁原是狼,董卓是虎,先引狼入室,后驱虎吞狼,二人倘若分不出高下,夹在中间的大将军又该如何?二人联手,燕京沦陷。二人厮杀,若不能两败俱伤,大将军的西园军又怎能坐收渔利?大将军,听艹一言,阉宦之祸古今皆有,只要天子贤明,瞬间便可斩除阉党。可董卓丁原都是手握重兵的地方军阀,他们若有不臣之心,祸乱十倍百倍于阉宦啊!”
何进此时已下定决心召丁原和董卓前来洛阳,不是他听不进曹艹的话,而是他认为曹艹是领兵打仗的人才,可朝中争权夺利,还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袁绍更有眼光,况且何进心中也在嘀咕:天子贤明?天子贤明的话,首当其冲便会削我大权。
“我意已决,立即发密令召并州丁原和西凉董卓率军前来洛阳。”
听到何进的话,曹艹瞠目结舌,一拳击碎了面前案几,怒声道:“大将军!你这是祸乱天下啊!”
“曹阿瞒,你放肆!给我滚出去!”何进怒目而视,桌上茶水溅了他一身,说完之后便低头开始擦衣服。
旁边的袁绍始终无动于衷,垂首漠视。
曹艹起身离席,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将军府,盛夏时节,他却遍体冰凉。
何进,无谋屠夫!袁绍,鼠目寸光!
返回自己府上的曹艹,不断喃喃自语着这句话。
在大将军府中一直待到深夜才出来的袁绍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太傅袁隗府上走去。
月色如洗,袁绍发觉今曰的月光朦胧之中格外令人惬意,于是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幕中的孤月。
自言自语道:“董仲颖,丁建阳,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走向太傅府的路上,袁绍脑海中预见着未来的一幕幕。
金戈铁马,血漫宫墙,汉室崩颓,天下枭雄趁势而起……
就在大将军发密令召董卓与丁原入洛阳后半个月,眼看丁原和董卓翌曰便将抵达皇城脚下,却没想到大将军何进因谋反而被十常侍在皇宫就地格杀的消息传遍洛阳。
何进!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三军震动!
闻听消息之后,袁绍立即率西园军,袁术率虎贲军,以袁家青年一代为首的两人率军直入皇宫,见到男子未留胡须者,就地格杀!
皇宫杀声震天,四散逃命之人随处可见,袁绍与袁术率军出宫捕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露网之鱼,也因此错杀不少少年百姓,于是洛阳街头若不是宦官却还未留胡子的男子见到军士前来便直接解开腰带,脱下裤子以求验明正身。
燕京大乱,为求自保的宦官们挟持天子与陈留王刘协逃出洛阳。
洛阳城西面的大道上,北邙山极目可见,郁郁葱葱之色令人心胸舒畅,不过来了一群浩浩荡荡的人,却无暇观赏美景,只在仓皇奔逃,其中甚至还能听到稀里哗啦的痛哭声。
“陛下,陛下,别哭啦。”
宦官们很无奈,十七岁的皇帝一路放声大哭,吵着要母后,令人难以置信之余,也是束手无策。
刚当了四个月皇帝的刘辩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赖着不走了,摆出皇帝威严,一边哭,一边指着宦官骂:“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杀谁不好杀朕的舅舅?朕的舅舅手下那么多兵,现在要杀你们,你们就让他们杀好了,把朕带出来受苦,朕不走了,要走你们走,朕要回宫找太后,呜呜……母后……”
在一旁一直神情漠然的刘协仰天长叹:为什么他是长,我是幼?为什么他的娘是皇后?为什么他的舅舅是大将军?孤,不服啊。汉室列祖列宗,你们何时才会显灵保佑大汉啊。
忽然,远方尘土飞扬,马蹄声渐渐高涨,一队骑兵奔腾而来。
宦官们吓得瑟瑟发抖,只有陈留王刘协肃容静待。
呼
骑兵勒马止步,卷起一阵尘埃扑向了刘协众人,身旁那个一边哭一边骂的刘辩吃了一嗓子灰,咳嗽几声后继续哭,继续骂。
来人为首者魁梧彪悍,神情毅然,俯视着刘协一干人等,他立刻下马在头戴冕冠的刘辩身前跪地抱拳道:“拜见陛下,末将董卓奉命前来。”
刘协瞳孔微缩,看着面前的雄武将领,顿时心中死灰复燃。
奉孝,你的三策,前两策已成,最后一策,董卓也已经出现,孤,能登上帝位中兴大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