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石韦方才将事情的来胧去脉,细细的与潘佑说了一遍。
当潘佑得知石韦在殿中,冒着触犯君颜的危险,毅然为他请命之时,感动竟是老泪纵横。
“远志,你两番相救,这般大恩大德,我潘佑实不知如何报答,请受我一拜。”
他说着,竟是作势跪拜了下去。
石韦一惊,未等他膝盖着地,忙是抢着将他扶住,笑道:“潘大人,你这一拜可是要折我寿命啊,晚生还想多活几年呢。”
石韦的打趣,将潘佑激动的情绪抚平了不少。
潘佑颤巍巍的坐了起来,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笑,看着石韦,那般神色,似乎是在说,我潘佑果然没看错人。
忽然间,潘佑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禁一变,忧虑道:“可是,以陛下那种姓情,远志你这般冒犯于他,我只怕他会对你秋后算账啊。”
“咱们这位陛下这么难伺候,不过我伺候不起还躲不起么。”石韦不屑一笑。
潘佑面露茫然。
石韦遂将自己求得宋使之助,将要北归宋国之事道来。
潘佑听罢,方始安下了心,却又叹道:“远志你有如此才华,最终却落得被逼得远遁他国的地步,看来我大唐确实是气数已尽矣。”
潘佑的口气中,充满了失望。
石韦趁机道:“潘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再向那宋使求助,帮你一并北归宋国,我相信以你的才华,必得宋廷加倍重用,又何苦在这里受这份气。”
潘佑摇头一叹:“算了,经过这一番劫难,我已厌倦了做官。此番出狱,我已决定辞官归隐,闭门著书,再也不去过问国事。”
这潘佑和樊若水一样看破了南唐世事,只不过潘佑的选择,却比樊若水要消积许多。
石韦知他心灰意冷,无心再做什么事业,遂也不就不再多劝。
二人说话之间,车马已是到了潘府。
此时的潘府,已是门庭冷落,一副破落之状。
这一府的家仆们害怕被牵连,早已作鸟兽散尽,仅剩一个看门的老仆,见得老主人回来,激动得是老泪纵横。
石韦遂是扶着潘佑,一路回往府中。
潘佑想给儿女们一个惊喜,便没叫老仆去报信,在石韦的搀扶下,径直前往了女儿潘紫苏的房间。
就在石韦扶着潘佑将要进房时,忽然听到潘紫苏气愤的声音:“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潘紫苏,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你潘家已成了这副样子,我徐常青现在肯娶你,已经是你莫大的福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般嚣张声音,石韦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徐常青。
“我潘紫苏就算沦落在乞丐,也绝不会稀罕你的可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哼,你最好想清楚,你若从了我,我保你后半生依旧衣食无忧,若不然,我只消略施手段,便可轻易的让你那没用的兄长,一并步你爹的后尘。”
“你——你无耻——”
“我就是无耻,怎么样嘛。”
听得这番对话,潘佑已是气得脸色铁青。
石韦遂是扶着潘佑进入房间,冷笑道:“这世上主动承认自己无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兄你的脸皮果然是可与金陵城墙一比呢。”
嚣张的徐常青身形一震,猛回头,当他看到石韦和潘佑时,仿佛见了鬼似的,惊骇之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