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春。
河西的气候乍暖还寒,祁连山顶的积雪还未融化,谷水河畔,几株枯黄的杂草弯下了身体,蛰伏在河滩低地上,等待着雪水的滋润。
河西。
匈奴折兰部落大军早早的开始埋锅造饭,喧闹的声音在静寂的旷野里传出老远,从帐篷里钻出的匈奴汉子一脸迷糊的钻出门外,毫不在意的解开裤档,让饱胀了一夜的家伙一泄如注之后,任由几滴浑浊洒落在草地上。
“嘿,折兰雷,听说你那位象小姑娘一样的兄弟,到楼兰求婚去了,这小子长得象娘们,运气却好的很呐。”一个满脸横肉、连鬓络缌胡子的壮汉走过撒尿的汉子跟前,带着嘲讽的笑容道。
“铁弗当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折兰部决斗吗?”折兰雷怒形于色,手按刀柄喝道。这位折兰部落的大王子今年三十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为血气方刚的时候,作为折兰部落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折兰雷最不忿的就是有人拿他那个不争气的二弟说事。
“决斗,哈哈,本当户已经奉了贤王的命令,即时出战迎击秦蛮子,怎么样,敢不敢和我铁弗部落一起并肩作战?”铁弗勒狞笑了一声,冲着折兰雷挥了挥手。
“这有何不敢,你且等着,等我去通禀父王再说。”折兰雷姓子鲁莽,在部落之中又习惯了说一不二的霸道个姓,铁弗勒一向与他不睦,这一激将折兰雷自然不甘弱了士气。
埋了行灶。
匈奴人精神抖擞,右贤王折兰松花亲自率大军从盖藏城杀将而出,这一次,折兰松花出动了部落中最为精锐的铁弗部落,并由猛将铁弗勒为先锋,誓要找回呼衍部落失去的面子。
“哧哧,哧哧哧!”
一队队匈奴蛮兵怪叫着,高举起手中的刀剑,向着谷水东面的秦营呐喊起来,他们的身上穿着用狼皮、黄羊皮缝制的皮甲,手中持着青铜的刀剑,在战马的侧后方,则是胡杨木制成的硬弓和一簇簇的鸣镝。
——。
秦营。
一众将士个个怒发冲冠,尤其是骆甲麾下的陇西骑卒,对于他们来说,匈奴人并不是陌生的对手,在一年前,冒顿带兵追击小月氏人进犯陇西、入狄道与陇西秦军接战,当时还只是初创阶段的秦骑军毫无惧色,在那次保家卫国战役中表现的可圈可点,如今,两国再度交锋,秦军将士又怎么可能畏惧。
“将军,武侯怎么还不下令出战,可急死兄弟们了。”骆甲前锋营中,一名羌族校尉怒气冲冲的道。
昨晚,骆甲从中军帐中回来,带回的消息让他们感到阵阵的不甘,奇袭敌后的任务被曹信的月氏兵抢去了,这让一直和月氏人有竞争关系的羌人很是不满。
陇西一郡。
秦人、羌狄人、月氏人现在各占了三分之一,秦人多为三年前从关中迁移而来的关中子民,他们已经完全的抛弃了祖先养马的老本行,仿照中原人依河谷而居,主要从事农耕、捕鱼等活计,而羌人、狄人依旧沿袭着老传统,放牧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当同样以此为业的月氏人到来后,两者之间的竞争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都吵吵嚷嚷什么,要是你们争气,我也不会在武侯面前失了面子,还被曹信那莽夫耻笑,就先让匈奴人叫唤一阵,等武侯下令,都给我用足了力气。”骆甲恶狠狠的冲着一帮将校喝斥道。
在陇西四年,骆甲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羌狄这些游牧民族之中,甚至于连他新娶的女子也是羌人姜水部落的族长的女儿。
“武侯有令,骑军一部五千人随中军出战,战,战战!”骆甲话音方落,一名传令的中军士卒已经高叫着策马来到前营。
“武侯万岁!”
听到这一命令,愤懑了许久的羌狄将校轰然而应,一个个精神大振,急急的回去准备出征的一应武器战甲,这倒让骆甲长出了一口气,被部下围攻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而更绝望的是,方才那质询的羌人汉子,还是自家夫人的兄长。
——。
辕门开启。
两队黑色战甲、手持着明晃晃制式长矛的秦军锐骑鱼贯而出,旗帜翻卷处,可看的真切,“骆”字的将领旗分外的醒目。
五千骑卒之后,是一杆粗大的中军大纛,这种用秦岭深山中圆木制成的木杆大旗,非常的结实,只用铜剑去削的话,根本无法憾动它分毫,大纛之下,年轻的将领甘勇一身鳞片甲衣,手中一枝长矛,头上板帽将发际梳理得整整齐齐。
“大秦,大秦!”甘勇策马奔出辕门,大声叫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