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还未披上朝霞的时候,空气中还有些微凉。
扬着灰土的官道上,几辆军绿涂装的野马f02的车在夯土官道上行驶着,这种方头方脑的小汽车,是天马汽车公司专为光复军研制的,设计吸起了燕京至巴黎越野拉力赛的经验,板条箱型的车身简洁而硬件朗,这是用马鞍山钢铁公司生产的含钒薄钢板冲压而成,配有折叠式风挡和帆布顶棚。
这种车最大的特点就是简化实用的设计,底盘借用了天马f01的底盘,只不过他更简单,而且动力更强大,由于使用风冷发动机,f02极为可靠而且容易维护,尽管这种简易轻便的汽车,从一开始即是为光复军研制,但目前的产量并不高,相比于战场,反而在南京更为常见。
而此时这河南的官道上出现这么五辆f02,倒了十分罕见,毕竟这车从出厂至今,主要用到配属南京陆海军部以及参谋本部,而其中的一辆f02的车头处飘扬着的将星旗,却提醒着人们,这车里做的是个大人物。
的确,这车里坐着的确是个大人物,陆军部前任次长,现任华北司令部司令长官——纽永建。
奉命北上北平的纽永建坐在车里,尽管道路颠簸,但他还是不时的翻看着华北十八个师的师团营级长官的资料,以便在赴任之前了解这些指挥官。
为了防止军官以晋升施以恩惠,光复军现在实施的是越级提升制度,营长负责士兵和排长的晋升,而团长负责连长的晋升,师长负责营长的晋升,而到此时,营长以上军官的晋升,就需要陆军部确认,虽然繁琐,但却可以尽量的回避任命私人。至于团长的晋升,就需要陆军部直接授任。
而作为华北司令部的司令长官,纽永建必须要了解每一位团长甚至于营长的资料,以便他们获得战地晋升时,确认其间没有私人因素。
吉普车在上边颠簸着,虽说没上过战场,可赶了一个下午的火车,又坐在一夜汽车的纽永建却已习惯了这种路途的艰难。
正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看到前坐年青的参谋官,手紧紧地抓着扶手,可也难以稳住身子的摇晃,而且脸色煞白,显然是有些晕车,便轻轻地对驾车司机吩咐一句。
“上等兵,开慢点!”
司机松了下油门,把档位换到了低速挡上,车速慢了下来,车子仍旧磕磕绊绊地、艰难地在戈壁滩上行进。只有十八九岁的参谋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光复军的最大编制就是师级单位,军级单位都是战时临时编成,调几个师和炮兵旅等后勤部队之后,同时参谋部派出一名将官,带着几十名参谋组成司令部,到达驻地后,从各师、旅以及后勤部队再抽调参谋官,一个战时的军级单位便予以编成。
对外的解释是因光复军中并没有几名合格的高级指挥官,可以担负军级单位的作战指挥,而纽永建却知道当初执政设计这种以师为最大单位的原因所在,光复军虽表面上看似单纯,可依是鱼龙混杂,以师为最大单位是为了防止一部分非嫡系军官叛乱,尽管光复军驻地调动命令繁琐,可现在是战争时期,长官完全可以调动军队,卷入叛乱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北方局势曰紧,恐怕执政根本不可能组建主管十八个师的华北司令部,而纽永建也明白,自己去北平的原因,就是替执政掌握这十八师,防止这十八师为他人所用,在镇海舰上,先生交待的非常清楚。
“打好仗,看好家,你就是第一功臣!”
“难办啊!”
在心里合计着资料中那将近六百多个师团营级主官、参谋官的资料,纽永建那张老成的方盘脸上尽是一筹莫展之色。
六个师是当初司令部直接在安徽、江苏、河南、山东征募的,七个师是掺过沙子的北洋三镇改编过来的,两个师是湖北改编的,一个师福建的光复师,两个师是广东、广西的光复师。
军官有北洋的、有湖北的,即便是占主流的黄埔系,又分成本校的和分校的,而且光复师中依还有会党出身的,鱼龙混杂是什么样子,或许没有华北司令部所辖的十八个步兵师,三个炮兵旅,一个骑兵旅,三个工兵旅、五个辎重团更为混乱的了。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纽永建的脸上,旁边做着参谋长陈默,这位前清在光绪二十六年官派德国但泽皇家军官候补学校学习军事,后又进普鲁士皇家高级军官学校学习,最后又进普鲁士陆军服役一年,从德国回国后,正值南方起义,正待授用时却因与“陈逆”之名差一字,被慈禧来个不予授用。
一气之下,陈默当真离开京城,到了南京拿着德累思顿步兵学校的优等成绩单、校长的推荐信以及毕业证,进了正在组建的参谋部,算是如慈禧所愿成了“陈逆之随”。
作为难得的几名受过完全系统而现代军事教育的军官,自然被留在参谋部予以重用,而在参谋部中,更仿造德国陆军参谋部的组成,建议对参谋部进行改成,也此获晋升,升任少将,出任参谋总部第一军需部长。
而这次组建华北司令部,自然成为纽永建心中当仁不让的参谋长人选,几乎是硬把他蒋方震那里拉了过来。
陈默看着长官的一脸无奈的愁容,他知道他在愁什么,北方的几十支部队本就鱼龙混杂,出任北方部队总指挥官的蔡锷打从任了那个职务,大多数心思都被如何整编北洋的三个师,还有调整各师旅游的人事问题缠住,可即便是如此,这些师团的整编依然有些不尽人意。
淡去地方化、消除私人化,建立中央之军!
这是光复军边打边整的核心内容,军官对调、士卒穿插,这一切的目标就是建立一支绝对服从执政斧或者说是执政的军队。
瞅见陈默在那叹口气,纽永建的方盘脸上摆出副你得帮我的模样。
“少言,你别叹气,现在你我是一条绳子上蚂蚱,你得在旁边给我敲边鼓,这北方防务能不能稳固,就看咱们能不能整好这十八个师的人事。”
“是十二个,另外六个是司令部和陆军部建起来的,军官也大都是黄埔本校出身!”
陈默笑说着,然后低头想了一下说。
“蔡总指挥这几个月,一直在调整这些师,慢工出细活,到了那,司令只要盯着老北洋那边就行,那是正经的私军,能整编成现在这个地步,已属不易。”
点点头,纽永建摇开车窗,要借这晨间凉风,帮助自己清醒一下纷乱的思绪,慎重地思考一下到北平之后,如何调教那些部队,恰在此时,官道的一处分叉处,一辆辆马车、骡车正在朝西行着,那是给西北送给养的车队。
“可惜未扬现在在西安,要是未扬在北平,这活就好干多了!”
心叹一声,纽永建知道自己和肖炘韧完全不同,他是黄埔教授主任出身,这光复军的军官里有不论是本校或是分校的,见着了都叫他声主任,那些分校的校长有几个不是本校出去的,连校长都得敬着他,更何况是下面的学生。
有了这个前提在里头,自然的整理起部队来,也就得心应手了,在陕西整理部队,而对陕西汉军刀客、哥老会,他一次枪毙了一百六十多名军官,部队依然没翻起任何浪花,就是得益于这种师生之情在那帮他稳着。
可相比他,自己又有什么呢?无奈的在心下叹口气。
“希望松坡走的时候,能再帮我一把吧!”
丰台大营,在燕京这四九城里,几乎无人不知丰台大营,这几百年来就是皇宫护士军的大兵营,现在虽说满清已亡,可这设施良好的丰台大营却给保留了下来,现在的用途自然还是的军营。
被满清经营的几百年丰台大营,东西南北全是四四方方的高墙大寨,寨角设着垛楼,以便了望,墙上每隔不远,就吊着一盏灯笼。灯下可见一列兵荷枪似钉子似地站着。另有两队士兵,背着步李枪牵着军犬来往返巡戈在军营边上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