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十二骑,勒马停在清流县衙……不对,应该是县政斧门外,领头的军官抬头看了一下衙门匾额上写着“清流县衙”,而在旁边却挂着个牌子“福建省清流县政斧”,衙门顶上一层层灰瓦片,其中几块破落的几要掉下来,衙门柱子上的黑漆斑驳陆离的似要掉下来,两面粗陋的一看就是手缝的蓝黄红三色旗悬挂于县衙大门前。
“你们是什……”
衙门口站着的手持单打响马蒂尼步枪的衙役,刚嚷上半句,待看清楚这跳下马的人身上茶绿军装,牛皮武装带上挎着手枪,身上还跟着两护兵,连忙立起正。
“恭迎长官!”
这会衙役总算是明白这来者是什么人了,铁定是那汀州府派来的光复军长官,报上已经说了,这举义的府县上府台县令光复政斧暂不任免,只任命民政官上任。
“你好,我是光复军第十一师中尉彭志扬,负责护送新任民政官上任!你们史县长在什么地方?”
“长官,这里请……”
县长的卧室里,史明远摸着这剃光的脑袋上,头上不及一分长的头发显得有些刺手,可这会换这件不是马褂也不是西装的军制便衣后,虽是不甚习惯,甚至感觉不太舒服,可他那张团脸上却是挤着笑容。
“还是留着短发舒服啊!”
凉快啊!
看着镜中这身黑色的“官衣”,史明远的心里是那个美啊!易帜那会他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自己的官位被夺了,可未曾想前个易帜,昨个那任命书就到了,他还是县长。
“大人……”
心美着却被人打断了,史明远一回头瞧见进屋的衙役,连忙摆出些官威。
“什么大人,大人我现在是民众之仆,县长!下回叫我可得记住了,要叫县长!”
“是,县长,府……府里派人来了!”
“什么?”
史明远先是一惊,然后又表情又是一严肃。
“快!快请他们到大堂,赶紧吩咐美味楼准备一桌饭菜……嗯!要二十两以上的,菜、酒都要最好的!”
说着的功夫,史明远便穿着这身不甚习惯的“官衣”,踏着双哒哒作响的皮鞋朝着县衙大堂走去。
一进大堂,瞅见站在堂内的十二人,八人穿着似样相近的“官衣”,四人穿着茶绿军装,三人荷枪实弹站在堂门旁,一人显是官长,站在大堂内。
“欢迎诸位英杰来这清流县,本……本公仆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府上早曰派来民政官啊!”
进堂时史明远的脸上堆着笑,按着报上说的汉礼行着拱手,然后又是一鞠躬。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过去的几天,史明远一直在学着这报纸上提到的汉礼,连万岁爷……不对,是大帅都倡导“复衣冠、行周礼!”,他这个做县长怎能不学着。今天的七品……县长,没准赶明,大帅他老人家开了朝,还能升了一品的部员。
“史县长!”
站在堂上的曹杰仁轻鞠一躬,随后才拿出省督政斧下的任命书。接过盖着省督政斧任命书的史明远一看,省政斧为县里设了法务、民政、邮政、警察、教育、税务、财务六科,七科十二人,法务、民政、邮政、财务、税务均是一人,警察科三人、教育科四人。
然后再一看后面省政斧下的文件,史明远脸上的表情微变。
法务科负责与巡回法庭配合刑犯审判,主持民事纠纷,民政科负责清流县杂处民政,邮政科接收邮政、电报,警察科接管县衙巡捕、衙役负责维护本地治安,税务科负责重厘清苛捐杂税、实征光复新税,财务科负责清算县库、厘何预算……这六科的责权几乎等于把自己这位县太爷的权力全给分了,史明远脸上原本堆着的笑容,这会却是微变下,待看到设集全县士绅,设县乡咨议局,待来年考核县政斧各级官长是否称职时,脸色更是变得更为难看。
“怎么有问题吗?”
瞧见这位史县长表情中的变化,曹杰仁笑着问了一句。
“没……没问题,各位皆是光复之英杰,能来小县任职,实是小县的福气……”
干干的笑上两声后,史明远挤出些笑容接了一句,可心中的苦楚却是骗不得人的,即便他们都把权分了,那要自己这个县长还有何用?
还有什么县长当向县咨议局负责,每月需接受县咨议局质询之类要求,更是让史明远觉得这个县长怕是远没有过去那般的威风,虽说他这个县长是省政斧任命的,可一年后考校,如无法通过县咨议局考校,就会给予免职。
“福气,若是一年后,我等能得清流县公民道一声称职,就已心满意足了!”
曹仁杰笑说着,他知道这些县令、知府对这派驻的七科官员会有抵触情绪,毕竟七科分权后,这无论是县长或是市长都皆为摆设,七科官员只需向咨议局与省政斧双重负责,而无需向县市长负责。
“几位同仁,这一咱鞍马劳顿,本公仆于酒楼备水酒一席,还请……”
未等史明远说完话,站在堂内一个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是开了口。
“饭可以等近午后再吃,现在不过是上午十点,还请史县长着令移交各种公文,于廉还要清算县库,以待计算本月起,我县各科预算。”
“是啊!还请史县长安排办公场所!”
这些看起来不过长者不过二十的年青人,大都毕业于上海的产业学校或福州马江学堂,大都只是接受了数月的行政培训,此时被分配至此也是专事各职。
对于这些刚被任命为民政官员的年青人来说,什么事都不比手头政务,他们在上任之前,大都曾接受动员,知道自己的肩头的责任直接关系到光复成败。
“啊!”
听着这话,史明远额上顿时冒出了汗来,他可是从府库里借了七千两现银,若是……愣愣的点着头,这会史明远除去苦笑之外,已经全没了法子,他知道这表面上府上只派来十二人,可是在汀州府却驻着一团光复军,今个若是他不配合,只撑不了三天,大军一到到时自己就成为了祭旗的亡魂了。
进了清流县衙后院的地牢,冯学则顿时便被呛人的恶臭呛的直是皱眉,地牢里有三间监室,臂粗的木牢里关着十几个囚犯,其中几人被扣锁尿缸旁,其中几人身上还带着被殴打后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
冯学则皱眉问了一句。
“冯科长,这几个犯人不听话,和其它犯人斗殴,所以才……”
躬着腰身的衙役连忙答道。
“哦”
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快班总头梁玉泉,冯学则瞧着那几个被锁在尿桶旁的人中,其中一个看起有些文弱的人,这种人会和相貌凶神恶煞般的犯人斗殴?
虽嘴上未说,可心里他却是知道在这大牢里头的一些个规矩,这些老歼巨猾的狱隐吏,在这牢中上下其手、擅作威福,借此敲诈犯人。些专管给犯人上枷锁、打板子的皂隶,会暗地里向犯人索贿,如果犯人交了钱,他们在用刑时就会暗做手脚,减轻犯人的创伤,否则就会让犯人大吃苦头。不单是的普通的囚犯,即使是那些死到临头的死囚,也难逃被狱吏敲骨吸髓的命运。这是大牢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