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十余日,布哈拉城南方传来了消息,说唐军击破了几座哨岗,来势汹汹,正自沿着乌浒河前进,只怕三日之后就会抵达。
守将听了哈哈大笑,将报信的人打了几鞭子,关到地牢里去了!
“唐军从那密河东进攻,就算真的打到,也是从东面来、从北面来,怎么可能从南面来!”
他们不信,只有一个老兵对此表示怀疑:“或许……也是有可能的,别忘了俱密已经落在唐人的手里了。”
守将仍然不信:“俱密过来,还有解苏呢!解苏在过来,那也还有几千里的山路呢!”
萨图克君臣,关注的仍然是必胜城的胜负。
可是两天之后,城内忽然发现不对!
是南方,来自南方的烟尘!
南方一些哨岗果然传来了不利的消息,一座接着一座,不再像上次那样,来了两次就没有了!如果说那些哨岗也是被人收买,总不能所有哨岗都被收买吧!
守将有些忧虑了起来,不过军事上的事情有时候很奇怪,真到了某些时候,会有一种自暴自弃甚至自欺欺人的情况。
比如现在,必胜城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一种必败的阴云笼罩在萨图克所有人心中,一些人甚至产生了一种鸵鸟式的心理。
布哈拉位于那密河下游,盛水季节那密河在这里汇入乌浒河,而在枯水季节则消失于下游的荒漠之中,天策五年三月十二日,一支骑兵终于抵达布哈拉城外,这支军队只有几百人,而且看起来十分疲倦,然而他们的出现却仿佛点燃了一个积蓄已久的炸药桶!
布哈拉城内就仿佛炸开了一般!
“南面真的有军队来了!南面真的有军队来了!”
“是哪里的军队?是布韦希吗?”有些天方教人士在听说必胜城战败之后,是很希望布韦希兄弟开到这里的,毕竟那都是天方一脉。
但这时候天策大唐的商业影响力已经很大,就算是布哈拉,许多商人就算还不能说会写汉字,但至少也有了一些汉字的常识。
“不是,那不是布韦希,那是大唐的旗号!而且是郭家的旗号!”
“郭家?宁远郭洛?”
唐字,郭字,张字,那是西域识别率最高的三个字,就算是文盲也能认出唐字的字形!
城外的唐军克服雪山初解冻时的严寒,翻过高山越过沙漠而来,显然十分疲倦,人数又少,他们在城外数里安下营帐,防守器械很少,但城内的守军却没有勇气出战,尽管他们仍然有八千多人的部队。
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席卷全城,大多数人这时候根本无心作战,甚至无心抵抗。如果这时候出现的是萨曼王朝的叛军,城内的守军或许还能动手,但面对唐军……第二日、第三日,抵达的唐军越来越多,这让给大多数人相信来的决不是一支游骑兵,到第四日,唐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一万人!
在郭字旗的指挥下,唐军开始逼近城墙了!
布哈拉的守将亲自登上城头,指挥弓箭手守城:“挡住!挡住!守住布哈拉就是大功一件,大汗的援军很快就会来了!”
他大叫着,却很少得到响应,就连他自己,在叫出声后也明显信心不足。
唐军的骑兵越来越近,他们拿着盾牌长矛,衣甲也不算鲜明,但那飘扬的郭字旗却眩人耳目!
眼看唐军的骑兵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守将下令:“给我射!”弓箭杂乱地射了出去,插在地上犹如杂草一般,绝大部分都落空了,有一些甚至箭矢脱落,守将对着身边一个连箭都拿不稳的士兵一鞭劈下,怒道:“你用心点!”
那士兵怒目看过来,忽然将弓箭一扔,嘟哝了一句什么,转身逃跑了!
守将一愣,却见城头三三两两,纷纷逃跑,原本聚集了两千多人的城墙上人数变得越来越少,布哈拉的城墙高而且大,两千多人放上去本来就显得兵力单薄,这时才出现逃兵,整个城头望上去就像在撤防一样!
“进攻!”
唐军守将是一个青年,留了满脸的胡须,指挥着一万包括唐人、吐蕃人、印度人、解苏人、波斯人在内的杂牌军队,向城头冲来,他们其实连云梯都没有,但城内却有人响应,在一个防守死角有人叫道:“快从这里进来!”跟着抛下软梯。
一些人正要从软梯上爬上去,城内发生了骚乱,原来是有一些萨曼王朝的旧族趁乱打开了监狱,放出了那些萨曼王朝的旧族,跟着冲过来打开了城门。
郭字旗下的少年将军大喜,率军冲了过来,城门一个失守,城头原本还在坚持的士兵也都一哄而上,连守将都逃了。
萨曼贵族率领满城军民,跪伏在布哈拉的大街上,迎接这位来自大唐的将军。被囚禁了多时的前宰相巴勒阿米上前问道:“这位将军是大唐的郭将军?”
那青年将领听了翻译后哈哈大笑,道:“我乃大唐郭汴是也!”
“郭汴?不知道郭洛都督是……”
“郭洛都督,那是我大哥!”郭汴自豪地说。
原来从去年郭洛就已经派出了郭汴,引了一支印度军队,从信都城出发,走俱密,经过解苏的时候并未强攻,而是做分化的工作,解苏守军眼看大唐势大,决定投降,因此郭汴兵不血刃,越过了解苏地区,从背后插了萨图克一刀,这一万人还只是前锋,后面还有两万多的兵马——虽然是杂牌大军,但数量上也不容小觑。郭洛当初起用这一路兵力原本要威胁萨图克的后方,叫他首尾无法兼顾,就是连郭汴自己也没有想到胜利来得这样轻易,转眼之间就占据了河中的名城、萨曼的首都布哈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