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复也拦住了杨易,说道:“杨将军,我军虽然得胜又占据上风,但龟兹新得,人心不稳,城池新附,根基未牢,尤其大都护还在疏勒未曾赶来,如果现在贸贸然再竖强敌,恐怕不是万全之策。”
杨易冷冷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薛复道:“归义军要调停,就让他来调停,我们去干我们该干的事去。归义军乃是我们的盟友,虽然其心可诛,但他们这样做也不算背盟,真要对他们动了手,反而是我们的不是了。这个盟约是大都护定下的,真要撕掉这盟约,也得等大都护来了再说。”
杨易也非一味鲁莽,只是性子直,胸中有气自然要发作出来,这时薛复说了几句话,句句在理,他也就没在执拗,却道:“好,好!没有他归义军帮忙,我们不照样打下了龟兹?焉耆比龟兹如何?我就不信我们靠自己拿它不下!”
————————————————疏勒。
这时归义军最新的举措尚未抵达,张迈却已经准备东行了。
“好心情啊,好心情。”
龟兹的大胜不但给张迈带来了声誉——这些都还是外在的,更进一步增强了张迈的自信——这是他内在的变化。
如今疏勒只剩下三个折冲府的兵力,张迈都留给杨定国,自己只带“左箭营”、“右箭营”作为护卫,郑渭担心护卫力量不够,张迈笑道:“怎么会不够?我告诉你,带着他们我就是在万军之中也能从容进退,更别说此去龟兹基本上已经是境内行军了。”
这一左一右两个神箭营,总数只有一百九十多人,因张迈虽然给了一个营的编制,但卫飞与郭漳选拔士兵都严格到苛刻,所以每人只选到不到一百人,可是这一百九十多人个个都能马上控弓,而且精准率还相当可观,张迈在检阅了两营骑射能力之后十分高兴,觉得没委任错人,便赏赐了所有士兵一匹第二代汗血宝马,又赏给了卫飞一匹纯种汗血宝马,这汗血宝马本身就是宝物,何况又是大都护所赐,颁赏当天人人高呼万岁。
得了汗血宝马之后,卫飞郭漳又在安守业的帮助下带着这两个营训练了半个多月加以整合,将令行禁止都练得熟了,这时听说要出发前往前线,人人兴奋,就等着有机会立功。
张迈赶着前往龟兹接掌兵权,扩大战果,所以先行,郭汾等人是第二批,郑渭与兵、户、仓三曹是第三批。
之所以带郭汾前去,为的是稳定人心,是要告诉龟兹百姓:安西军到龟兹不是劫一票就走,是准备在龟兹落户安家作长治久安之计了。至于郑渭也起行,则是因为唐军是真的有打算将整个安西的首府迁到龟兹去——龟兹无论从地缘上讲还是从交通、物资、人口情况和历史传承上讲,都比疏勒更合适作为安西四镇的首府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杨定国前来拜访,张迈心中奇怪,白天他明明已经和杨定国将所有事情都交割清楚了啊,现在忽然来见,定有急事,赶到大厅之后见杨定国一张脸上笑吟吟的,心知不是坏事,才算松了一口气,问道:“杨老,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与此同时又有人求见“张夫人”也就是郭汾,张迈打发了求见者往后面去了。
杨定国呵呵一笑,说道:“大都护,喜事啊,咱们安西又要办喜事了。”
张迈笑道:“什么喜事?莫非你又抱孙子了?”忽然想起杨易的妻子安氏去年去世了,杨易暂时尚未续弦,杨涿又还小,哪里来的孙子?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说:“我胡说八道了。”
杨定国却半点也不计较,笑道:“不是我的事,就算是我真的抱孙子了,那也说不上是咱们安西的喜事啊。大都护,是你的喜事。”
“我的喜事?我能有什么喜事?”
杨定国笑道:“于阗那边刚刚来了一位使者,带了李圣天的许多礼物来给我,拜托我给他女儿做媒呢。”
“啊,做媒?”张迈道:“莫非是福安?”
“是啊。”
张迈笑道:“我这个圣天老哥真不够哥们,我和他这么好的交情,他却不来找我做媒,却找了杨老你。”
杨定国笑道:“这次找不得你,哪有找新郎官自己给自己做媒的?”
张迈一愕,一时没反应过来:“新郎官?什么新郎官?”
杨定国笑道:“李国主是请我做媒,要撮合你和福安公主的婚事呢。”
张迈瞪大了眼睛,当日听说龟兹攻占了他也没露出这样的表情,跟着失笑:“杨老你今晚睡糊涂了还是,我有老婆的人了!而且我娶汾儿还是你做的媒呢!现在忽然又来给我说亲,你别是搞错了。”
“没错没错。”杨定国道:“李国主这次让福安公主来龟兹做客,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他听说福安公主和汾儿相处得好,也得大都护你的欢心,所以就放下心来,派人来央我给他做媒。虽然你们兄弟相称,但实际上他比你大了许多,再说,福安公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大都护你又正当壮年,婚娶上没问题。”
张迈听得苦笑不已:“杨老啊,你怎么还没弄明白,这不是年龄的问题,这是……我有汾儿了啊!”
杨定国甚是奇怪:“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再说李国主也知道。将来福安公主进门,也会如妹妹侍奉姐姐那样侍奉汾儿,汾儿是正室,福安公主居次——李国主都不计较这个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派人请我做媒啊。”
张迈这才算将思维调整过来,心知在这个时代没有重婚罪的,女人虽然得从一而终,但男人却可三妻四妾,而且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有资格娶多一些女人,这也是当初郭洛会支持自己纳阿尔斯兰女儿的缘故——郭洛还是张迈的大舅子呢,都一点也不计较这个。可是呢,反而是张迈自己总感觉不大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