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爪哇省省政府在泗水,省长是新唐山那边派来的,工作范围主要集中在泗水地区,以发展泗水工业为主,除泗水以外的东爪哇农村地区,并不太关心,主要还是由孙殿英这个副省长兼内务部警察部队东爪哇支队支队长开拓。
蒋伟记虽然没有明说,但暗示的意思很清楚。
孙殿英这几天频频翻阅地图,努力进入工作角色,很有干劲,不得不说蒋伟记的某些暗示给了他美妙的遐想,激励了他。
南华和中原不同,四面环海,海外贸易繁荣,路上河流密布,山林树木葱葱郁郁,物产丰饶,异国情调让人沉醉。
还有,这里的人比较黑有点矮。
孙殿英这些中原大汉走到街上,多少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如果他的觉悟不会太迟的话,很快他就会发现自己被赤道的阳光晒黑的。
毕竟这里是赤道,天气太热了,前些天在中原老家还穿着棉袄大衣,现在呢?大街上行人光着膀子穿着裤衩不要太清凉了哦!
最直接体现这一点的还是从广州采购的风油精花露水,到了南华,孙殿英等人终于明白这些玩意果然有用武之地。
孙殿英当然不用为自己处境发愁,天气再热,他还不是在酒店房间里吹着风扇?
可惜少了女人,家里的几位已经去了上海,要等这边安顿好了再过来团聚。
当然,万一这边有什么不测,蒋伟记他们不怀好意的话,孙殿英家人就拿着剩下的钱财逃难吧。
倒是下面的那些丘八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不过就和漂洋过海一样,吐啊吐,吐多了就习惯了!
有粮有田总比在河南老家不是饿死就是战死好吧!
离开广州不久,社会上果然就有传闻,孙殿英盗了东陵,挖了慈禧和乾隆的陵墓,得到财宝无数。
一时间跑出来不少小道消息,大公报、时务报、中央日报等大报纸当然不会报道这些“谣言”的,有人言之凿凿,更多人的半信半疑。
是羡慕嫉妒恨呢?
还是大义凛然的指责呢?
亦或是无所谓?
然而令人尴尬的是,人们到处找不到孙殿英这个当事人。
除了少数人,大家都不知道孙殿英这帮人已经逃之夭夭,跑到南洋了。
在司徒南看来,孙殿英盗墓没什么罪过,破坏性地盗墓,把珍贵的文物破坏了这才是罪过。
这次在情报局的策动指挥下,墓里的文物古董基本没受到损害,这让司徒南满意,也让武汉政府满意,就算事情闹大,他们也有办法妥善处理好。
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把部分财宝公开捐给国家,成立国家博物馆,轻易就可以压下社会上的各种议论,也让孙殿英逃脱罪名。
孙殿英“仓皇‘南下,并不知道司徒南和武汉那些人早有准备解决他留下的收尾,现在事情还没闹起来,武汉政府不动声色而已。
想到保险箱里的那些地契和美华银行里面的存款,孙殿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南华,算是来对了!
孙殿英一路听到传闻,本来还有些担心,到了泗水后担心情绪荡然无存,他手下的那帮军官也是如此,捞饱就走,一路的心情总是那么美!
有点可惜的是,盗墓得到的财宝几乎没落在他们手里,除了高级军官保有几件纪念品外,几乎所有财宝都装进了美华银行的地下保险库。
不过他们的报酬——美华银行的账户上的数字也让他们满意,很快,这些数字又会变成地一张张地契。
孙殿英换好一身清凉的短衫,就看见部下谭温江脸色严峻的走进来:“老大,刚才我在楼下餐厅用餐,无意中听到邻座几个从广州那边过来商人说东陵被盗了!”
“哦?”孙殿英心头一凛,耐着性子问,“消息来源是小道消息呢还是国内的报纸登出来的?”
“消息好像是上海那边传出来的,租界的里的报纸把东陵被盗的消息瞪了出来,不过那报纸是街边小报,内地的大报纸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楼下说这事的那人也是开玩笑说的,知道的不多。”
谭温江道。
听到内地的报纸不报道,孙殿英稍稍放了心,武汉那边肯定做了工作,说起来,幕后的主谋还是武汉那边的情报部门呢。又问:“那,有没有提到我们?”
“这倒没有!”谭温江摇摇头,见孙殿英脸色平静,他也放心下来了。
“既然没有,那还担心什么?”孙殿英不在乎道。
“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啊!我们动手的时候,马福田那些人就在边上呢,消息一传到他耳里,他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谭温江又道。
孙殿英呵呵一笑:“我还说是他马福田盗了皇陵呢?你说是不是?只要我们打死不承认,谁来指证呢?”
马福田是孙殿英的老对手,也就是传说中的山寨大王,手里好好几百人,后来加入奉军,披上军皮成了团长。
他和孙殿英一路货色,在孙殿英盗皇陵之前,马福田就已经“开张”了,所以说到底是谁先盗了皇陵真不好说,不过把罪名推到马福田身上,就算洗不清自己的嫌疑,至少也能混淆视听。
谭温江听孙殿英这样一说,多少放了心。
“也是,就算我们不好过,也休想便宜马福田。”谭温江道。
“就算知道是我们盗东陵又怎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盯着呢!不然我们能轻易来到南华?”
孙殿英又鼓气道,手指指了指天,谭温江马上意会,自己等人不过受人之托,皇陵里的东西都被武汉那些人拿走了,除非把自己这万把人都灭口了,不然武汉那些人自然要为自己这些人掩饰。
“嗯!”谭温江点点头,笑道,“刚才我也是急糊涂了。天气一热,脑子就不好使。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安抚好兄弟们的。”
这还差不多!
孙殿英点点头,他对谭温江挺器重的,谭温江读过书,还是东北讲武堂出来的,这样的人才实在难得,比手下的那些文盲莽夫强多了。
至于手下的那些丘八,他们有了钱有了田地,才不担心什么东窗事发呢?一百年后,大家都记得孙殿英,除了孙殿英,参与此事的那些人还能被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