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出现让蒋伟记有些不安,因此他进来就有些懊悔道:“都怪志清无知,给黄爷添麻烦了。”
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黄金荣本来对他还有一丝怨气,现在马上就没有了。
他和颜悦色地安慰道:“没多大的事。既然你是我的人,我就会罩着你,放心吧。”
他的话让蒋伟记心里轻松,脸上浮现出感激之情。
“去查查那个家伙什么来历?”黄金荣吩咐黄财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黄财领命出去。
“说说那黑衣家伙吧?”黄金荣淡淡地问道,“对了,你欠了那小黑佬多少钱?”
“100万!”蒋伟记弱弱地答道,低着头,不敢看黄金荣。
“100万?”
黄金荣刚刚含了一口茶,还没咽进去,“噗”的一声喷在蒋伟记那威仪果敢的头上,几片茶叶挂在那茂密柔顺的秀发上。
“擦擦。”黄金荣掏出手帕,扔在蒋伟记的头上。
好家伙!
100万!?
怪不得别人不依了?
黄金荣喃喃道,没想到蒋伟记欠了那么多钱,本来以为只有几十万,然后分散开来每人也一万几千的样子,现在单单是那黑衣人就欠了100万。
能出一百万的人可不简单了,让青帮偿还那一百万更是不可能。
一时之间黄金荣犹豫不决,甚至冲动干脆放弃这个包袱算了。
不过刚刚收了这弟子,不好立刻翻脸,总得要庇护他,不然自己的颜面就丢了,以后也不好服众。
黄金荣心情复杂地看着蒋伟记,真想掐死这麻烦精,脸上还得和颜悦色,安慰道:“100万也不是大问题,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接着他有仔细询问关于那黑衣人的来历。
“当时我也在现场对账,对方确实借了100万元给茂新公司,不过不是现金,是股票,当时确实也值那个钱,是茂新公司买来然手转手卖给顾客的。只是没想到股市——”
蒋伟记低着头解释道,心里惴惴不安,可怜地看着黄金荣。刚才他真怕黄金荣扔下自己不管了。
那黑衣人的离去前的样子还记得,大有自己不还钱就把自己砍死扔黄浦江之势。
“等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此事先暂时这样子吧!不过你不要到处走动,算了,还是帮到黄公馆来吧。”黄金荣关怀道。
王亚樵从酒楼里出来,回头扫了一眼,发现没人跟踪,径直向停在街口的汽车走去。
“大哥,你真是太冒险了,不值得。”坐在前座的青年回头说道。
“呵呵。不去怎么能见识一番黄金荣和青帮的威风呢?”王亚樵毫不在乎道。一边拔下脸上的胡须,还有那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斯文清俊的脸,跟刚才在酒楼里的样子不大一样。
斧头帮在上海滩有名,霸占了公共租界的夜巴黎等夜总会、赌场,最近还开了间小工厂,但帮主王亚樵一直行踪飘浮,神出鬼没,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属于那种事迹在江湖传说、但本人却异常低调的人。
众人更没想到,他会只身赴会黄金荣。
“那结果怎么样?”余立奎笑着问道。他今晚特意过来接应王亚樵的。对于王亚樵这位义气豪情的帮主,他佩服不已。
“还行吧!狡猾的糟老头,不过有些嚣张,总有一天遇见不该碰的人,得吃挂落。”王亚樵笑道。
“那我们这次是不是让这老流氓吃点苦头啊?”余立奎笑问道。
“不!那姓蒋的才是我们目标。青帮暂时还是不要过于得罪他们。”王亚樵有些不甘心道。
他想起了吴曼丽的告诫,只对付那姓蒋的家伙,不要和黄金荣和青帮过不去。如果对方不是好歹的话,那又另说了。
“那个女人,现在可??????”王亚樵心底叹了一声。
吴曼丽生了个儿子后不久,上海又浮现了一个神秘道士,那道士来头好像更大,让王亚樵忌惮不已。
这两年,斧头帮发展壮大,但也已经受到吴曼丽和道士的渗透,王亚樵的影响力却不像那么大了。毕竟能解决吃饭问题的帮主才是好帮主。
想到这里,王亚樵摇摇头。
“对了,立奎,你去广州吧!那里正办军校,需要人才,你的才能留在上海有些委屈了。有吴小姐的推荐,应该能有不错的前途。”王亚樵劝道。
对于这个忠心耿耿的余立奎,他有些复杂。一方面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同时也知道对方的兴趣和才能在军事,不适合在斧头帮混,想了想还是让他去广州好。
这两年,广东的情况多多少少地传到王亚樵的耳朵了,上海也来了不少广东人,那些人神神秘秘的,王亚樵想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情报人员。
从法租界回来,王亚樵和余立奎去到了吴曼丽处,报告了黄金荣和蒋伟记的情况。
“最近的经济不是太好,如果黄金荣钱多的话我们也替他花花,那些债主不是不敢要钱吗?那我们不妨乐于助人一把。”
吴曼丽笑道。其实那里是经济不好,对于斧头帮来说,经济好极了,美华公司在这次信交潮顺势而为,赚得盆满钵满,在暗中出力不少的斧头帮自然也能分到一杯羹了。只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罢了。
王亚樵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女人真是贪心不足。女人的野心又开始膨胀了不少,不过她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王亚樵点点头,知道该这么做了。
想到能让黄金荣和青帮吃瘪,他心里一阵兴奋。
过了一会儿,王亚樵又提起余立奎的事。
“你准备去广州?”吴曼丽有些好奇地看着余立奎。对于这位上过讲武堂、参加过辛亥革命、讨袁战争的青年,她很有好感。
“是的。”余立奎恭敬答道。知道有这女人说话,事情会顺利得多。
“好。有志气。”吴曼丽赞道。心想:如果能给予他一把助力的话,说不准将来??????
“这样吧!你去广西吧!去南宁读军校,那里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去了就知道了。”吴曼丽笑道,想起了什么,又道,“顺便让你带多几个人去吧。”
“好的。”余立奎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却不大打听要带什么人。
过几天,在南星公司的船上,余立奎见到了几十个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女,那些人井然有序,条条有理,像一个连队一样,那里需要自己带啊?
此时的广西。自从两年前来了粤军第五师后,一切都变了样。防城港变成了一座大工地,码头扩大了几倍,从各处到来的船只卸下大量的机器设备,还有一些从各处过来的操着各种人口的工程师,白的黑的都有。
回船的时候,除了本地的土产、矿场,也会有大量的青壮男子一起飘洋渡海,据说要去开辟南洋的农场、开矿。
此间的变化太快了,让本地人惊讶不已。不过慢慢习惯了,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很威武的大兵哥挺好说话的样子。
余立奎下了船,接着又坐汽车北上南宁。宽敞笔直的公路,迎面而来的汽车扬起的灰尘让他皱起眉头。
这陌生的环境里,让他感觉几分忐忑几分兴奋。他回头看了看车厢里的那些小大人,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象,只有这样,才会显得几分孩子气吧?
看着那些规规矩矩地端坐的青涩的脸,余立奎心里想到。
在防城背后的南宁更是成了一座军营。军校、整训、预备役这类字眼不时地传到隔壁的云南,这让窝在云南的唐继尧忧心忡忡,生怕对方一下子就打过来。??????
洛杉矶。司徒南看着面前的两位风尘仆仆的男子,轻声笑道:“准备了那么多年,也应该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