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铭迎上了他的目光,对方的目光十分犀利,两只猛禽般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峻的光芒。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一名哈萨克青年有些恼火地伸手将他的白眉白须一把扯落,一张年轻英武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啊!胡达!”
杨朔铭的身后,新娘发出了一声悲切的惊呼,她抢步上前,想要向对方扑去,但看到他的装束和肩头的血迹,如同一枚尖刺的钢针把她刺醒,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理智一下子战胜了情感,她又急忙站住了。
“你们以前认识?帕里妲?”艾利克有些惊讶的问道。
新娘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是亚尔迪,我被俄国人掠走的时候,是他救的我。”
听到新娘的话,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帕里妲!你是属于我的!”对方发出了一声凝结全部生命和渴望的喊叫,这声音仿佛铁一样的沉重,象被窒息、封冻多年的激流撞击而出,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为之感动。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害得我好苦……”新娘掩面大声的哭泣起来。
看到妻子那令人心碎的样子,新郎抢步上前,抱住了她,她伏在他怀里,不住的用拳头敲击着新郎的胸口,她打得很是用力,但新郎的身子却纹丝不动,他只是用警惕和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受伤的抢婚者。
抢婚者看着新郎,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马儿在野驴闯进来的时候归槽,不正是时候?”
听了抢婚者的话,杨朔铭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他没想到看似木讷一根筋的哈萨克人说话竟然也这么幽默。他看着对方无所顾忌的样子,不由得暗暗佩服对方的胆气。
“是你打中我和我的朋友的吗?”亚尔迪看到杨朔铭手里精巧的勃朗宁手枪,大声问道。
杨朔铭点了点头,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哈萨克青年来。
可能是长年风吹曰晒的关系,面前的年青人脸上显出不应有的风霜和沧桑,但他还是显得十分彪悍壮实,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四方脸,棕红色突起的颧骨,高耸的鼻梁,粗如马鬃的浓眉,灰褐色锐勇的眼睛,漂亮的金色卷发,下颏上带有几根稀疏的短髭,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滚着金边的袷袢,脚上是一双黑亮的马靴,宛若一个来自宫殿、去向一位美丽的公主求婚的王子。
“你的枪法很好,这一次算我输给你了。”亚尔迪看着杨朔铭说道,“不过,你没有打死我,你会后悔的。”
“我打中你的心脏,你的头,和打中你的肩膀,一样容易。”杨朔铭笑了笑,说道,“只是我不想打死你,所以没有打你的要害。”他转头看了看亚尔迪两名受伤的同伴,“所以,他们的伤,也只在肩膀上。”
听了杨朔铭的话,亚尔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有机会,我们比试一下。”亚尔迪不服气的说道,但是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恐怕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听到他满含凄苦的声音,新娘帕丽妲猛地脱出了新郎的怀抱,来到艾利克的面前,双膝跪倒,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又回头望了望亚尔迪,低头抽泣起来。
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艾利克却明白了儿媳妇的意思,他叹息了一声,将新娘扶了起来,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不是作恶多端的匪徒,我可以放过他们,如果他们和俄国人有来往,那恐怕不行……”艾利克说着,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杨朔铭,杨朔铭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说道:“先给他们治伤吧,等问清楚了之后,再做决定好了。”
听到杨朔铭的话,亚尔迪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没有故乡和爱情,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亚尔迪大声的说道,“我们是来投奔祖国的!哪怕就是死,也要死在祖国的土地上!”
“你是从俄国人那里来的,是吗?”杨朔铭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是的,我们杀了好多的俄国人。”亚尔迪的脸上现出了自豪之色。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新郎大声的质问道。
亚尔迪笑了笑,伸出了穿着马靴的腿,并转了一转,露出了一个枪把,一位哈萨克青年卫士上前,将枪抽了出来,杨朔铭立刻便认出那是一支作工精巧的俄国“契卡”军官常用的“莫辛纳甘”式左轮手枪。
“我的马上还有俄国人的金币,原本是打算送给你作为补偿的。”亚尔迪看了看新郎,再次露出了那无所顾忌的嘲讽笑容,“只不过,现在怕是用不上了。”
新郎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上前紧紧的搂住了新娘帕里妲。
杨朔铭刚想开口问他一些细节方面的事,但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由得转头望了一眼,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