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秋琳是两个月前才转卖过来的,姓子最烈,所以奴家之前才请那位公子挑别人……”话还没说完,她就见徐勋面色大变,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转身就要直奔那边屋子大门,她慌忙拽了徐勋一把,忙不迭地解释道,“奴家已经让人嘱咐过了她,若有差池那条命也就别要了,断然不会让她伤着了贵客!”
听到这里,徐勋终于停下了步子。尽管知道朱厚照今天这一趟出来很不妥,可小皇帝的姓子素来是说是风就是雨,硬拦是拦不住的。所以,他回头看着满脸惊惧的红珠,又沉声问道:“那秋琳被转卖之前,可有说籍贯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个奴家真不知道……”红珠见徐勋脸色不善,不得不陪着小心说道,“流落了这一行的姑娘们,总免不了有自己的满腹苦水。不是家里穷父母变卖,就是遇着了拐子,亦或是家道中落,当然也有所谓的官宦人家……”说到这里,她慌忙又解释道,“当然那种是极少的,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宽仁,皇上才登基,近些年来很久没出现过籍没家人的事了。”
徐勋心下沉吟,又问了红珠好几个问题,见她确实是答不上来,他知道再逼迫也是白搭,只能就这么耐着姓子等在那里,却不许红珠走人。两人就这么在背阴的地方等了整整半个时辰,就只听里头突然一声惊呼,紧跟着就是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这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吓了一跳的红珠还站在那儿半点反应也没有,徐勋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径直一脚踹向了紧闭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他此番上战场确实锻炼结实了,还是这屋子的门太不结实,大门应声而开,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那蓝衣少女秋琳披头散发,正抄着一个花瓶冲朱厚照砸去。
果然还是出事了!
哀叹归哀叹,徐勋不得不大声喝道:“小侯爷,到我背后来!”
不用这句话,狼狈不堪的朱厚照就径直闪到了徐勋身后,可见那花瓶当头飞来,他仍是本能捂住了头。然而,他就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是什么东西往头上罩下了,紧跟着就只听一声闷哼和一声娇斥,这屋子里仿佛安静了下来。他手忙脚乱把头上的东西扯下了,发现是一件外袍,再见徐勋正扭住了那秋琳的胳膊,他慌忙出声叫道;“徐勋,住手,快住手,别伤她!”
惊惶地冲进屋子的红珠只听见徐勋那一声小侯爷,心里便立时暗暗叫苦,直到朱厚照连声吩咐别伤人,她才生出了几许侥幸来。恼怒地盯着牙关紧咬的秋琳一眼,她方才款款走到朱厚照跟前,竟是一撩裙子直接跪了下去:“小侯爷,是奴家没调教好人,这才惊了小侯爷大驾,奴家愿意赔偿一千两银子给您压惊,院子里其他姑娘也任您挑选……”
“这儿没你的事了,滚出去!”朱厚照气急败坏地吼了这么一句,眼见红珠没反应,他忍不住一跺脚道,“还不快滚出去!”
直到红珠满脸惶惑地退出了门,朱厚照方才上前去扯徐勋,好容易让人放开了秋琳,他就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到了角落,面色不善地看了徐勋一眼,这才轻哼道:“朕就不问你怎么来那么及时了……朕不就是想出来找个女人说说话么!到时候让刘瑾他们找地方把人安顿了,让人知道她是朕的女人,省得宫里宫外再传朕和你不清不楚的闲话,谁知道竟碰到这种倒霉的事!朕之前对她说自个是勋贵之家,后来一时说漏嘴道是自个姓朱,她就立刻发疯了,说是她家沦落到这地步都是她爹得罪了一个什么朱公子,结果那家人就把她爹给害了……”
听到这里,徐勋不禁扭过了头,见被自己卸脱了肩关节的秋琳正恼怒地瞪视着这儿,他暗叹了一口气,想了想仍是没有贸贸然上去帮人接上关节,而是又回过头看着朱厚照道:“皇上要早说是别人乱传闲话,那臣有的是办法应对,怎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皇上,不是臣说您,您现如今可还在先帝爷的丧期,也得顾虑一下今曰这事儿传出去的后果……”
朱厚照没好气地嘟囔道:“父皇才不会计较这些虚文……否则父皇不会临终前还让朕不必等三年再成亲了……”他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只得干咳道,“好好,朕听你的……亏朕还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她竟然还会以为朕是那种没出息的纨绔子弟,真没眼光……还有那不知道哪个朱家,这都什么家教门风,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草包儿混蛋!”
对于朱厚照那最后气急败坏的一番话,徐勋完全没留心,他更在意的是这小皇帝对秋琳虽有些怜悯,可好歹没生出什么情愫来。于是,当李逸风气急败坏地第一个撞开帘子进来,他不等人开口就吩咐道:“李千户,小侯爷吩咐了,这秋琳家里的案子就交给锦衣卫去查,务必水落石出有一个交待!人你不妨先带回锦衣卫去当个证人,不要惊吓了她。”
朱厚照看着那呆呆的秋琳,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挑她就是觉得她的神气倔强,想来和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子不一样,可这眼光也太差了,怎么就把朕看成是那等没出息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