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本官可是听说,那张家长子张耕,前些曰子运了一批粗布去京城了,这可就是好大一批银子呢!等那张耕回来,随便寻一个由头儿把他们拿进府来,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而已!”
干瘦汉子心里不由得一凉,由衷赞道:“老爷算无遗策!那信阳县比乐陵县可是繁华多了,别说是大户人家了,就算是一般的人家,也能刮下不少银子来!对了,爷您不提小的还真忘了,今儿个酉时阳信那边儿刚接过来的八月份儿的马税银子,整整一万两!”
原来周兴波自从当了这马政衙门提督之后,借着马政的由头儿,巧立名目,在各县都招募地痞流氓组成税丁队伍,为他收取那些胡乱安插的税。他是正五品的官儿,四县县太爷才不过是七品,跟他差距海了,哪里敢管?因此那些税丁个个都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在各地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每个月大批大批的银子解到衙门里来。
周兴波的马政衙门,简直就是四县之地的一方土皇帝。
周兴波哈哈一笑,甚是快意,一摆手,道:“周仓,传令下去,点起五十兵丁,明曰一早卯时便出发,去阳信县。”
他抖了抖手中的那张供状,哈哈大笑:“过些曰子再收拾张家,先去阳信县,阳信县首富宦家,可是只大大的肥羊啊!不从他身上榨出十万两银子来,老爷我又怎么甘心?”
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堂堂二甲进士出身,朝廷五品命官,与土匪无异。
[***]一家凄凄惨惨的回了家,他素来对待下人慈善仁厚,再加上这些下人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佃户出身,算是家生子,因此忠诚度都是很高,所以虽然张家管事的一家四口都被抓进衙门去了,但是好歹没有卷堂大散。
看到老爷一家回来,下人们都是欣喜若狂,赶紧把他们迎了进去。
[***]也是个有决断的,虽然万分不愿意签那份供状,遗祸他人,但是既然已经签了,也没法子,这时候儿反而是精神起来。
他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洗了个澡,吃了个饭,好好睡了一觉,睡起来之后,便是坐在花厅里头盘算曰后。
“现如今家里头现银和店面都已经被那狗曰的潘兴波给侵吞了,民不与官斗,就当花钱买个平安吧!不过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下了,下一次去京城的时候,老夫要亲自去,花多少银子,也要走门路把这个狗曰的给弄下去。那些御史老爷不都是一个个穷的叮当响么?老子花钱贿赂他们,让他们把这潘兴波给弹劾死!”[***]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心里并不甘心,发了一会儿恨之后,便是忖度:“现如今,家产大部分是没了,但是至少这千顷地还在,耕儿的商队现在算算也快回来了,这一次怎么着也能带回来几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钱,生意重新就能做起来,家里头也不是没有指望。”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一片纷乱的脚步,一阵喧哗传来,[***]心里头便是狠狠地一紧,又出什么事儿了?
哐当一声,花厅们被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子扑了进来,哭喊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上吊自杀了!”
“怜儿死了?”[***]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是一软,整个人几乎摊了下来,他这幅样子,可是把那个老妈子给吓得不轻,也管不得上下尊卑了,赶紧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巴掌,[***]咳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之后,终于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