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
一众朝臣们穿过则天门,一路急行赶到了德阳殿,方一进殿,入眼便见高宗与武后早已高坐在了龙床上,众朝臣们自是不敢怠慢,各自按着旧例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高宗这些日子因着明崇俨的“治疗”之故,精神头明显比往年强了许多,素来青白的脸上已能见到丝丝的红晕,叫起的声音也洪亮了不老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们齐声三呼万岁之后,各自站起了身来,飞快地按品阶的高低站好的队列,早朝至此算是正式开始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本章在此,欲弹劾兰台太史令武敏之十大罪!”
众朝臣们方才刚站好位,没等高宗发话,就见一名身着红袍的文官从队列的末尾抢了出来,高声呼喝了起来。
“轰……”
朝臣们听得响动,纷纷瞩目看了过去,却见这冒出来的官员竟是太子亲信心腹监察御史萧明,登时全都轰然喧哗了起来,一时间噪杂的议论声响成了一片。
反客为主?呵,太子那厮还不算笨,这回怕是真有好戏看了!在李显的各种推演结果中,反客为主乃是太子所能采用的最佳方案,概因如此行去,只要能参得倒贺兰敏之的话,那帮子亲近其的后党中人便极难洗脱干系,即便不能参倒贺兰敏之,也能打武后一党一个措手不及,绝对算是招强硬而又绝妙的手筋。
“十大罪?甚子十大罪,萧爱卿且将话说清楚了。”
高宗显然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场戏,狐疑地看了看武后的脸色,又看了看前墀下正襟危坐的太子,见二者皆一无表示,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沉吟地开了金口道。
“微臣遵旨。”萧明乃是老御史了,胆气状得很,并不因高宗面带不愉而有所胆怯,躬身应答了一声之后,将手中捧着的奏折摊了开来,语气激昂地禀报道:“微臣有本参兰台太史令武敏之,其罪有十,其一,持宠而娇,身为朝廷命官,屡次不经请谕,擅离职守,可谓是佻横多过失;其二,荣国夫人卒,皇后娘娘出珍币建佛庐徼福,敏之乾匿自用,是为贪墨;其三,结党以营私,每与阎朝隐、苗楚客、李適……等朝臣私相聚首,宴饮无算,密议朝局,其行也诡,其罪难赦……臣不忿其行之鄙,冒死以闻,恳请陛下明断,拿下此贼,以正朝纲!”
贺兰敏之被参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可却从来不曾被参倒过,当然了,以前弹劾其的御史们大多都是就具体事例上参,言语也不似萧明那般尖锐,这么个十大罪一出,满朝文武中被震得目瞪口呆者自是不乏其人,可还没等众臣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右相阎立本怒气勃发地站了出来,梗着脖子,高声附和道:“陛下,老臣以为萧御史所奏之事可谓是骇人听闻之至,我大唐朝堂中竟有如此卑劣之徒,老臣羞与其为伍,老臣恳请陛下下诏彻查此贼!”
“陛下,阎相所言甚是,臣附议!”
“似此等恶徒,岂可逍遥法外,当诛!”
“陛下,臣亦附议,恳请陛下明断!”
……
阎立本乃是太子一党的领袖,他这么一站将出来,以宰相乐彦玮为首的数十名朝臣们自是纷纷跟上,群情激奋之下,满殿尽是喊杀声。
“武敏之,尔有何话要说的么,嗯?”
高宗前些年是很宠信贺兰敏之,但那是看在其母、姐的份上,可自打其母、姐死后,情分本就已淡了许多,自贺兰敏之在宫中逼/奸杨氏起,高宗对其的忍耐便已到了个极限,之所以没下狠手,不过是因武后屡次拦着罢了,可已经是不待见其了的,此际见朝臣们群起而攻之,心中对贺兰敏之的恶感自是更浓了几分,这便不去看武后的脸色究竟如何,沉着脸便喝问了起来。
“陛下,娘娘,微臣冤枉啊,他们血口喷人,您们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实是冤枉的啊!”
在萧明上本之际,贺兰敏之并不在意,在他看来,甭管朝臣们再怎么闹,只要有武后在,那就谁也拿他没办法,可待得见高宗气色不对,而武后竟然从头到尾保持缄默,心登时便慌了,忙不迭地抢到殿中,一头扑倒在地,惶急地喊起了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