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刘泌抬目平静地看着坐下的方毅，却不急于打开文件夹，说：“方毅，这两天你出了很多事情。”

方毅点头，刘泌背后的能量应该不弱于郑卫国，郑卫国能够知道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能知道。

只是，方毅内心却依旧还是有些意外，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刘泌居然还是在关注他？

“所以，你还是要坚持原来的路，不做改变吗？”刘泌的眼神十分认真，“如果你愿意，这里面的文件可以不签。”

方毅没有说话，只是将文件袋拿了过来，抽出里面的文件，稍微看了两眼之后，便掏出随身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再将文件装好，推了过去，然后站起。

“谢谢你，刘老师，可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方毅郑重地说。

刘泌眼中闪过失望之色，旋即恢复平静，点头说：“好，你既然有这个决心，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你先别走，等上午的课完了之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方毅疑惑说。

“一个对你有帮助的人。”

“好。”方毅点头答应。

“你不怕我害你？”刘泌却有些意外方毅答应爽快。

方毅说：“你是我老师，要害我也不用等到现在。”

“你也知道我是为你好？”刘泌美目一嗔，似恼非恼地瞪着方毅。

这说的自然就是上回不欢而散的事了，方毅自己也觉得上次做得过分了，老脸不禁一红。

上课铃响起，刘泌起身离去，方毅算算时间，发现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下课，无聊之下准备练练拳法。

郑鹤的指点对方毅影响很大，方毅站立在一片葱郁林间，周围没有一个人，耳边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的轻微沙沙声，让人心神宁静。

方毅轻吐呼吸，让心灵完全沉寂下来，然后脱去上衣，缓缓闭上了眼睛。

空气，从来不是静止的，看上去再静止的空气，其实都在做微弱的不可查的流动，这样的流动，超越了人体所能感受的范围，所以才会有静止的感觉。

方毅现在正在尝试用裸露的皮肤感受身周的流动，刚开始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但他并不气馁。慢慢地，随着皮肤遭遇空气后的冷却，皮肤变得敏感起来，方毅开始有了轻微的酥麻感觉，那是微弱的流动空气淌过汗毛之间时对汗毛造成的轻微动摇。

先是某一处，然后是许多处，最后是全身各处，每一处的感觉都不一样，因为每一处空气流动的方向和强弱都不一样。

这个时候的方毅，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但对于周遭的变化，却变得比平常更加敏锐起来。

不光是来自皮肤上的感受，更是听觉上的升华。

方毅的听觉，也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有了神妙的提升，他听到了以往很难注意也很难听到的声音，风拂树叶的声音，树叶摩擦的声音，虫鸟轻鸣的声音……这些平时不会注意不让人觉得特别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有独样的美丽与和谐。

自然之道。

武，也是源于自然，源于和自然的抗击。

无比平静安宁之中，方毅的双手缓缓动了起来。

同样是小念头，但由此刻的方毅打来，却少了几分昔曰稳如山岳的沉凝之气，而是带上了一丝丝的飘逸顺畅，那种感觉，就好像由沉重转为轻灵。

若是郑鹤看到方毅此刻的表现，肯定是要惊叹一番，因为这正是将咏春拳练得向更高境界迈进的象征。

咏春拳本就是偏重轻灵快速的拳法，刚开始练，要以慢和沉来筑基，练功时慢，注意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动作的锻炼，充分调动周身气血运行，出手实战时才会快而猛，练到了最深处，就像之前的方毅一样，明明是缓慢至极的动作，却能打出如山似岳的气势来。

而再进一层，却是由拙返巧，由沉稳转为自然的轻灵，循乎于自然，出手于自然，浑然而天成。

现在的方毅，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迈进。

一旦方毅真正完成这方面的蜕变，他在小念头上的造诣，将真正的顶级大师境界，到时候只要他愿意，能够精确控制气血流动，任何细微动作，都能带动气血如江似海奔行全身，无论力量还是反应，都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而对方毅自身来说，最大的好处还是因此对枯血掌的遏止大为增强。

从某些方面来说，方毅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就在方毅沉浸在这种难得的武道体会之中的时候，突然一声断枝声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个沉凝的人声：“你是……方毅？”

ps：说一下，本书中的乔达摩，的确是将佛祖乔达摩悉达多以及后来东渡中土传播佛学创出《易筋经》的达摩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