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曼娘不由轻轻一叹:“老太妃心中,只怕也是有些不平。”秦婉柔点头就又道:“但老太妃不会后悔,毕竟她当初入宫,为的就是九阿公。”如果不入宫,就是等年龄到时被配人,或者放出去嫁人,九阿公的儿女都不得科举,还要待数代之后。
而见到当日自己替代进宫的人的后人,难免会有涟漪,但这涟漪,很快就会平息了。秦婉柔微一摇头:“罢了,不说这个了,王侧妃那日从淮安伯府回来,就被父王教训了一通,又把她禁足在院内,不许她出来。至于那位伯夫人,听说她这几日哀伤过度,已经躺床上了。”
以淮安伯世子夫人对王氏的恨,没动手脚弄死王氏已经是在忍了。曼娘觉得额头稍微有些疼,用手按按头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想听,有时听了,倒庆幸我们几家都没这样乌七八糟的事。”
秦婉柔手一拍:“所以我和我儿子说了,这姬妾过多,并不是福。先不说这姬妾多了对身子保养不好,就说这姬妾多了,难免会争宠吃醋,你当她们都是冲着你来的?错了,她们不过是冲着你给她们带来的好处来的,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世上,结发夫妻总归是比外面那些女人要好些的。”
曼娘笑出声:“侄儿才十二岁,你就和他讲这些?”秦婉柔的眼一瞪:“我女婿都要十二了,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可和你说,要是他敢在婚前就搞什么通房,还有什么心上人,我定饶不了他。”
曼娘笑的软到榻上:“这是自然,有你这样的岳母,我哪敢让我儿子在婚前就有什么心上人?”秦婉柔啐曼娘一口,侍女已经走进来报:“夫人,方才淮安伯府来人报丧,说淮安伯一个时辰前没了。王妃请您前去淮安伯府吊唁。”
秦婉柔点头,吩咐侍女寻素服出来,曼娘起身道:“只怕我婆婆也要我去淮安伯府吊唁,我先去回老太妃一声,先行回府。”说着曼娘就打发侍女去了,侍女回来说老太妃还在和熊三奶奶说话,听到淮安伯去世曼娘要先回家预备吊唁的事,老太妃自然首肯。
曼娘匆匆赶回家中,果然这边也收到信,这么热天,陈大太太正准备打发人去请曼娘回来,好去淮安伯府吊唁。曼娘换了素服,带人往淮安伯府去。
车到淮安伯府,门口已经停满来吊唁的车,知道是曼娘来吊唁,淮安伯世子夫人忙派软轿先来接曼娘。轿子进了门,淮安伯世子夫人已经迎出来,她披麻戴孝,满脸泪痕,可还是能瞧见眉间一点很淡的喜意。淮安伯一过世,整座伯府就全是淮安伯世子的了。
曼娘对她致以问候,又去灵前磕头上香,刚起身就听到帐幔后传来些许带有怒气的质问:“大嫂子,这葬礼虽说是长子主持,可总有继母在堂,怎么也该请婆婆出来主持,不然这外面人瞧着也不像。”
那帐幔后本是淮安伯府内的女眷,这样问话,分明就是趁有人在时发难。曼娘不由竖起耳朵,灵堂内别的人也都屏起呼吸,淮安伯世子夫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二婶子说的本是常情,可婆婆伤心过度,这几日病在床上,我们做儿媳的,不能床前侍疾,总也要晓得体谅老人家。”
这做主母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众人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可这位二太太并不打算放过:“大嫂子果然会推脱,方才我还碰见服侍婆婆的丫鬟,说婆婆并没生病,不过是大嫂您的吩咐,才让她称病的。大嫂子,公公还没咽气,你就想把他的未亡人软禁起来,大嫂子这孝道学的可真好。”
曼娘眉心微微一跳,想起京城各府间私下流传的,说淮安伯虽姬妾众多,却只有三个儿子,都是一母所出,但淮安伯和原配夫人在时,都极喜欢二儿子,对长子平平,只是朝廷法度在那,才不得不请立长子为世子。但原来那位夫人过世之前,把所有的嫁妆私房全给了二儿子,说的是他已丢了爵位,哪能在钱财上委屈他?
这位二老爷拿了钱财,手中大方,渐有取代长兄成为世子之意,只是世子夫妇处事还算谨慎,二老爷夫妇才没找到空子。不然世子夫人也不会对王氏如此恭敬小心,就怕被抓到把柄,丢了世子位。
二太太选在这时发难,直接栽一个不孝的罪名,冲着的,自然是淮安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