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徐明楠,曼娘不由微微一滞,徐家两兄弟早已到了任所,写回来的信说一切都好,徐明晋还特地说弟弟已经稳重了不少,每日规规矩矩的,并不似在京城时那样爱出门玩耍。收到这样的信,一家子既欣慰又有些难受,新安郡主已经盘算着,等过上一两年,徐明楠的情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那时就给徐明楠说门亲事,和京城子弟们过一样的日子。
曼娘不说话,睐姐儿已经伸手去摸自己娘的脸:“娘,爹爹说的对不对,所以,爹爹给我看这样的书,也是怕我以后被人骗走。”曼娘回神过来,把女儿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你倒会举一反三了,你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能骗得了你?不过是你爹疼你宠你,给你故意编出来的理由罢了。以后可……”
睐姐儿已经拉着曼娘的胳膊在撒娇:“以后不能看了吗?可是娘,已经看过了怎么办?”这孩子,曼娘再板不下脸,把她的脸捏了捏:“学些道理是可以的,可不能迷着什么见了个清俊男子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甚至要不择手段嫁他这种事。”
睐姐儿靠在曼娘肩头,声音娇娇软软:“这是自然,天下还有比小舅舅和爹爹更俊俏的男子吗?”曼娘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没有,睐姐儿的眼已经亮起来:“既然没有,女儿怎会像那些人一样呢?少年慕色,也要有色可慕。”
这孩子,怎么才一个瞬间看不住,就会和人讲道理,这道理虽是些歪理,可还是有几分道理。睐姐儿还想再说,就见厅内又走出一个妇人,睐姐儿忙端正坐好,这妇人已经笑眯眯地对曼娘道:“陈***千金,好一个聪慧灵秀的,今年十几了?怎么不在那边屋里和那些姑娘们一起玩耍?”
曼娘认出此人是徐大爷同僚的妻子,姓金,忙起身招呼:“家嫂送妹妹去齐王府了,只有我们几个人招呼,若招待的不周,还请金奶奶担待一二。”金奶奶坐下接了丫鬟送上来的茶就笑道:“这样的大事,也只有贵府才招待的这么周到,哪会有什么不周。”
两人说几句家常,睐姐儿也就往少女们待的厅里走去,金奶奶又赞几句睐姐儿,才对曼娘笑着道:“今儿是想来求陈奶奶一件事。”曼娘心里盘算着面上笑道:“家兄和尊夫同衙为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帮,哪用得上求字?”
金奶奶已经笑了:“知道陈奶奶是个爽利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女儿的亲事,许久之前就已说好,现在儿女渐渐大了,要正式下定,可婆家门第太高,原本我们想着就请刘郎中的太太做媒人,可对方请了两位尚书夫人来做媒人,左思右想,除了堂官,还认得的人也只有奶奶您了,就想请奶奶您帮个忙和刘太太一起做媒人。”
能请得起两位尚书夫人来做男方媒人,曼娘的眉不由微微一皱:“还没请问金小姐定在谁家?”金奶奶说起女儿婚事,又露出几分喜悦:“新任首辅的梁家。”曼娘不由咦了一声,梁首辅是汪首辅求去后的继任者,而金***丈夫,不过一个七品官,祖上也没出过什么做官的,这两家虽称不上天差地别也是差距不了,怎会和梁家结亲?
金奶奶见曼娘面露讶异之色,忙解释了一通,原来梁首辅的父亲和金奶奶婆家祖父是同窗,两家关系极好,酒后就定下婚约,若是男女就给他们成亲。谁知世事这样不巧,梁家金家生的,都是儿子,这桩婚事也就顺延下去。此后梁老太爷得以高中一路做官,金老太公却以秀才终老。
梁家既然发迹,金老太公也已去世,金家也就没提这茬。转眼又是二十年过去,梁夫人近四十的时候生下一个儿子,此时金奶奶也得了个女儿,那时梁老太爷正好告老归乡,听说老友的孙媳生了一个千金,想起当年约定,唏嘘之后亲自来到金家,把金家女儿定给自己孙儿。那时金***夫君不过一个举人,而梁首辅那时已是知府,既然梁家肯认旧约,金家也就应下这门婚。
曼娘听完来龙去脉,不由叹道:“说起来这也是两位老人家的宿愿,能沾这样喜事的光,我自不会推辞。”金奶奶听了忙起身给曼娘行礼,曼娘扶住她,金奶奶又道:“其实我们也晓得,现在梁家越发发达,我们门第已经有些不般配了,也只有尽力想办的好一些。”
以两位尚书夫人为媒,既可以说是对女方的重视,也有炫耀家世的心在里面。而从金家这时的反应来瞧,认为后者占的更多一些。不然也不会要在这时急急再增一个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