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庄里总要预备两日,曼娘在次日就遣人把黄莺送回京城交给陈大太太,并禀明陈大太太,大概在半月之后带孩子们回到京城。收拾好了,曼娘也就和陈铭远带了孩子们往庄子去。
行宫虽美,可宫规森严,几个孩子早就被拘的受不了,这回去庄子上,一下了车慎哥儿就想溜去田里瞧瞧,被冬雪眼疾手快地抓回来:“少爷要去,总也要等换了衣衫,再让小厮们带了去超级神兽养殖大师。”
慎哥儿看了看周围,见农家的孩子们穿的,都是那样布衣衫,有些还有补丁,也不怕在那田里玩耍,自己身上穿的都是绸衣,想了想就指着那些孩子对冬雪说:“那我换了那样衣衫,也能和他们一起玩泥巴吗?”冬雪的脸差点都坏掉了,求救地看向曼娘,曼娘摸摸儿子的头:“你就算想和他们一起玩泥巴,他们也不会和你玩的。”
慎哥儿的眉头皱的很紧:“可我和小厮们也能玩。”睐姐儿已经对弟弟说:“你真笨,这些又不是家里的小厮。”是这样吗?慎哥儿哦了一声,陈铭远已经道:“带你们来,也是要你们晓得稼穑艰难,民生艰辛,久居深宅大院,难免会变成纨绔,以为这衣衫都是从柜子里现成拿出,吃食都是从厨房里端出来的。”
谨哥儿已经点头:“爹爹的意思,儿子明白了,纵居庙堂之高,也不能忘江湖之远。况且民为根本。”慎哥儿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什么时候学会这些道理的?”睐姐儿已经道:“在你调皮的时候。”
这话让慎哥儿的唇撅起:“娘,姐姐又欺负我。”睐姐儿看着慎哥儿:“我有说错吗?你是比阿弟调皮淘气,叫你写大字,你总是想着先去射会儿箭,让你读会儿书,你还想着马圈里那匹新到的小马。”
好像姐姐说的的确是对的,慎哥儿皱起眉:“那也只是这一年,原来不是这样的。”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这才是一家人过的日子。
庄上服侍的人并不多,每日陈铭远带着孩子们去爬山,去田里和农人们闲聊,询问这几年的收成好不好。曼娘就在屋里做针线,给孩子们缝补衣衫,自从龙岩回来后,这种日子已经离的很远。
算着时候到了,就去厨下做饭,晚饭后一家子在院中葡萄架下歇凉说闲话,绯姐儿走路已经走的很稳,说话也开始往外蹦一两个字,往往到夜很深才各自回屋歇息。
这样的日子比起在陈府里时的养尊处优要辛苦些,可这样的日子曼娘一家子十分喜欢,只是日子总过的飞快,很快陈铭远的十日假期就到,一家子要先把陈铭远送到行宫,然后在行宫歇一日后赶回京城。
慎哥儿在庄上这几日已经晒的黑红,上车后恋恋不舍地望着外面,扯着陈铭远的衣衫问什么时候才再来。这个问题陈铭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睐姐儿已经摆出一副姐姐样子:“爹爹以后会越来越忙,等你再大些,可以约上阿弟一起来。”
再大些?慎哥儿的眼眨了眨,抬头问姐姐:“十岁算不算大。”不算,慎哥儿还不死心:“那十一岁呢?”曼娘笑了:“总也要等到你会拘束你自己,现在我们看不到一眼,你就不晓得读书写字,哪敢把你放出来一个人来庄子上?到时没人管着,你就是无所不为了。要你哥哥这样稳重,我也能放心让他出来。”
原来要稳重些,慎哥儿看向谨哥儿,可是这样稳重,感觉好没意思,慎哥儿没再说话,只是看向外面,这绿油油的田野,下次再见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一行人回了行宫陈铭远的暂居处,歇息一夜,第二日曼娘就要带孩子们回京,陈铭远舍不得妻儿离去,可孩子们的课业,家里的事情,这些都需要曼娘去照管。而皇帝要过了七月才能回京,此时不过六月底,离回京还有一个月呢。
再舍不得也要分别,曼娘和丈夫说了差不多半夜的话,第二日吃过早饭带了孩子们上车离去。直到车走了很远,都能看到陈铭远站在那里目送他们。
睐姐儿突然叹气,曼娘摸摸她的脸,伤口早已结疤,那小小的疤痕在每日白玉膏的涂抹下,已经越来越小,再过几日就一点也看不到了,这时叹气是为什么?感觉到娘的目光,睐姐儿轻声道:“原来这天下,竟没有一个人是真正能自由自在的。”
曼娘讶异,女儿还这么小,怎么就会说出这样的话?睐姐儿察觉到娘的讶异,偎依进她怀里:“这些日子,和爹爹在庄子里到处走,才晓得的一些道理。原来他们竟也羡慕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