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远面上神色也很肃穆,还没走进屋子就闻见一股药味,厢房里可以看见几个着了御医服色的那商量斟酌开方。福王身为皇叔祖,今上知道消息后就命太医院院判领了四个御医过来福王府伺候,还从库里赏赐了不少的名贵药材。
曼娘和陈铭远进了屋,没看见新安郡主,只见徐启坐屋里,他是福王女婿,这种时候过来侍疾也是常情,瞧见女儿进来,徐启的脸色有些疲惫,勉强想说什么竟也说不出。帘子掀起新安郡主也从屋里走出,她神色还算好,但双眼下却是乌青一片,见曼娘夫妇进来,新安郡主微点一下头就道:“们来了,们总还是新婚,这时候过来也不好。”
看着新安郡主这样强撑住,曼娘忙扶了她坐下,又给她倒杯茶,轻声道:“母亲说什么呢,女儿虽不是母亲生的,却也要唤福王一声外祖,外祖病了,若女儿以怕沾染了晦气为由不肯来探病,那就是失了大节。”曼娘一席话说的熨帖,新安郡主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拍曼娘的手,林琉玫依偎到新安郡主身边,一向护自己母女面前的外祖父,这回如果撑不过去?
林琉玫觉得身子微微一抖,不敢再往下想,新安郡主抱住女儿,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轻声道:“玫儿,不用担心,还有。”徐启也道:“还有呢,叫一声父亲,难道是白叫的?”林琉玫抬起头,一双眼里已经满是雾气,曼娘也笑了,她的笑容历来都能给安定感觉,此时也不例外:“妹妹,还有们呢,和姐夫,都的。”
林琉玫看向一边的陈铭远,他依旧那么俊俏,不,比少年时候还俊俏三分,唇边的笑容和曼娘是一样的。是,没了外祖父,还有这些呢,若再因此哭泣难安,不仅躺床上的外祖父不踏实,连娘也要分心来照顾自己。林琉玫悄悄地弹掉眼泪,对新安郡主道:“娘,没事的,还要帮料理这些事呢。”
福王的两任王妃都早逝,曾经有过封号的几位侧妃和夫也都陆续过世,福王虽有宠姬,却没一个得过诰封。偌大一座福王府,竟连一个有名分的女都没有,还要靠新安郡主来主持料理这些事情。
此时听的林琉玫这样说,新安郡主拍拍林琉玫的肩:“的玫儿,终归长大了。”林琉玫努力一笑,侍女进来报,御医们已经又换了方子,请新安郡主瞧瞧,若可行就用这方子抓药。
新安郡主走出屋子,院判已经迎上前道:“郡主,方子此,但王爷年已老迈,再者平日,这方子只能温补着,”院判停下说话,新安郡主明白,福王不过是拖日子罢了,泪不自觉流出。院判不由往后退两步,毕竟这位郡主的脾气晓得,万一她要发火,自己也只有忍受。
好新安郡主只是伸手把泪擦掉就声音黯哑地道:“照这方子吧,能得几时是几时。”院判行礼退下,新安郡主觉得浑身都是软的,管家娘子走上前要禀告什么事情,但见新安郡主这样又忍了回去,只是上前搀扶住新安郡主,新安郡主摇手示意不用,整理下衣衫这才重又走进屋子。
屋里的神色都很关切,新安郡主瞧一下他们就道:“方才玫儿说的对,还有许多事情呢,相公,先去把外面那些事都料理下,玫儿,就替娘外祖父面前尽孝。至于曼娘,”新安郡主瞧一眼他们夫妻才道:“们就先回去,还有用得到们的时候,若都这里,个个劳累不堪,真到了那时,也,也”
新安郡主连说两个也字,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屋内的都明白福王只怕这回要不好了,毕竟年已老迈又经中风。虽说亲王葬仪会有礼部等前来协助,但有些事还是需要家来办。新安郡主既这样说,曼娘和陈铭远也晓得多留无益,倒不如先回家去,等事真出了再过来帮忙,也就又安慰林琉玫几句告退回家。
两出来时候,陈铭远突然叹了声,曼娘奇怪看向他,陈铭远伸手握住她的手:“方才突觉生老病死不可避免,难怪佛家要说生八苦。”曼娘任由丈夫握住自己的手:“们既没有爱别离,也没有求不得,更没怨憎,已十分幸运。只望此后能和共度一生,再不放开。”
陈铭远停下脚步看向妻子:“会的,曼娘,们一生都会一起。”两相视一笑,只觉万语千言都已说尽。
长长的甬道快要走尽,转过去就是王府二门,可两谁也舍不得先放开手。此时有管家娘子从拐角处转进来,身后还跟了个,看样子是前来探病的,曼娘看见不由微微一讶,来是林琉玫正经的大伯母,林家的大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小夫妻继续腻歪呢还是写新安郡主掐架呢,好想写掐架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