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答应教她功夫,朱斗儿相信他一定会来,大英雄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这天清早,斗儿起床,丫鬟小梅收拾房间之后,她就把她赶了出去。斗儿不满十二岁,小梅长她四岁,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姑娘的品性与容貌并没有任何关系,小梅起来朴实可爱,让人颇有好感,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其实是最无耻的**。对主子卑躬屈膝,对于府里的的杂役们横挑鼻子竖挑眼。朱府的下人们就曾私下讨论,如果杀人不犯法,准有人将她千刀万剐,府里的老爷、太太们为什么就不开眼呢?
当然,小梅在老爷、太太面前乖巧伶俐。斗儿母亲乃正室,小梅当然尽心服侍嫡出的大小姐。斗儿母女被坏人掳去,虽平安归来,家里风向却有些变化。夫人的贴身丫鬟最先听到老爷发火、夫人嘤嘤的哭泣,继而有人传言夫人遭歹人侮辱。
丫鬟、下人们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他们都知道老爷当天晚上宿在了姨奶奶房里。小梅很聪明,聪明的人最懂得察言观色。夫人失宠,她不能没有了靠山,姨奶奶也是个伶俐人,小梅以前颇不上眼——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夫人不喜欢姨奶奶而已——现在必须转变策略,能讨好姨奶奶,说不得要说夫人几句坏话。斗儿不需要她服侍,小梅求之不得,她也想去姨奶奶那儿探探风声。
斗儿当然不清楚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她从上午直等到中午,陈煦始终没有出现,她想他一定是很忙,下午一定会过来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斗儿发现爹爹绷着脸,他似乎不愿意娘亲一眼。斗儿还不清楚什么叫嫌恶的眼神,她只是觉得娘亲面色不似往常那般红润。
“娘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顿了一顿,斗儿又道,“娘亲不怕,斗儿一定好好学本领,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娘亲。”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当面说出来。虽说童言无忌,朱家老爷想着女儿所谓的“欺负”,瞥一眼坐立不安的夫人,他仿佛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斗儿,娘亲没事,快点吃饭,否则饭菜就凉了。”朱夫人强颜欢笑,她给女儿夹菜;斗儿应了一声,想想陈煦下午会过来,她不由加快了速度。
陈煦赶到朱府已是下午三点左右,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寻到了斗儿的闺房。斗儿托着腮、小大人似的坐在桌边,她左手抓着一朵粉色的月季,右手撕扯着花瓣,每扯下一瓣花瓣,她就说一声“来”或者“不来”。陈煦推开虚掩的窗,他灵巧的翻进斗儿的房间,落地时竟仿佛没有声响一般。陈煦走到斗儿身后,小丫头恰好扯下最后一瓣。
“不来?!”
斗儿可不耐烦了,她赌气似的将散落在桌上的花瓣揉成一团,每次都是不来,难道他真的不来了?斗儿伸个懒腰,微微扭动身子,她突然发现坐在她身边笑意盈盈的陈煦。
“大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斗儿都没听到你敲门,你怎么进来的?”没等陈煦说话,斗儿又兴奋的说道,“大哥哥本事大,斗儿当然不会察觉。”
陈煦无语。当然,他颇为认同斗儿后半句话,天地之间,如果他想去,似乎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这不是狂妄,这是作为曾经的杀手的自信。
小女孩崇拜英雄,相比学功夫,斗儿更期待见到陈煦,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陈煦插不上嘴,他捧着茶杯洗耳恭听。斗儿说的喉咙有些沙哑,陈煦也没多想,他将茶杯递给斗儿,斗儿也不介怀,她“咕嘟”、“咕嘟”几口喝干,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她眼巴巴的着陈煦:“大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斗儿功夫?”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斗儿与陈煦认识不久,她却无比信任他仿佛两人认识很久了一般。陈煦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他觉得有这样一个小妹子也不错。
“我这不是来教你功夫吗?”顿了一顿,陈煦又问,“斗儿,你识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