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南宫墨要出门自然瞒不住南宫绪,一向不管内院事的南宫绪难得的亲自到了寄畅园里,就看到鸣琴几个一脸担忧地在替南宫墨收拾东西。门口还站着两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南宫墨抬眼看他,道:“大哥,我有事。”
南宫绪断然道:“不管你有什么事,都不能离开京城。你以为父亲不在金陵,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南宫墨凝眉道:“我能出什么事?”
“战场上是女孩子随便去的地方么?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怎么办?更何况,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独自一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也不是为了父亲和晖儿吧?那卫君陌对你那么重要?”南宫墨懒懒道:“他是我未婚夫婿么,自然重要。”
南宫绪轻哼一声,道:“死了不是干净么?你之前也不乐意嫁过去。”
南宫墨挑眉道:“我现在乐意了不成么?他若是死了我也去死。”
“胡闹!”南宫绪怒斥道,“什么死不死的,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能随便讲的话么?”
看着眼前一脸冷凝的南宫绪,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道:“大哥,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走的。我也没打算跟你商量。”南宫绪原本就冷漠的容颜微微一僵,望着南宫墨许久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良久方才叹道:“墨儿,你要去别的地方还好说,湖广如今正是战乱的时候,太危险了。”
“危险?”南宫墨秀眉清扬,南宫绪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跟前的椅子里已经失去了南宫墨的身影。南宫绪到底曾经也还是练过一些武艺的,立刻侧首朝着左边闪去,却不料胳膊一阵疼痛,半个身子片刻间都僵硬了。再回过神时一把寒光熠熠地匕首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南宫墨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大哥,你觉得是湖广危险,还是我危险?”
南宫绪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少女,这样的身手...怎么会是寻常人家能够练得出来的?
“倾儿...你是倾儿么?”
南宫墨莞尔微笑,“大哥觉得我不是么?”
南宫绪摇了摇头,她当然是他的妹妹。即使从小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他怎么会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良久,南宫绪叹了口气道:“我竟不知道,墨儿有这样的身手。”
南宫墨笑道:“人总是会长大的,出门在外,也总是会有一些奇遇的,大哥说是不是?”
“父亲不知道你......”南宫绪问道。南宫墨笑眼弯弯,“我当然不是故意瞒着父亲的,跟他开个玩笑罢了。”
南宫绪无言,他虽然不能习武,却还是知道大多数习武之人的步履举止跟从未习武的人是不一样的。但是父亲却从未怀疑过墨儿的身手,可见她掩饰的极好。喉头有些干涩地轻咳了一声,南宫绪道:“你在防着父亲么?”南宫墨笑得无辜,“大哥言重了,我只是...没有告诉父亲而已。现在,大哥我可以出门么?”
南宫绪凝眉道:“卫君陌当真比父亲和你二哥还重要么?”
南宫墨认真地想了想道:“或许吧。不过...我想出门并不全是为了他。我自己也想出门看看,金陵城里很无聊。”
南宫绪道:“所以,即使我不答应,你自己也会走?”
南宫墨笑道:“大哥若是能够留下我,我自然是不走了。”
南宫绪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去吧。父亲班师回朝之前,必须回来。”
“多谢。”
看着南宫绪转身离去,南宫墨唇角微微弯了一下,侧首对鸣琴等人道:“不用准备太多东西,带着银子还有什么买不到的?”
兰嬷嬷从里面捧着一个小包袱出来,担忧地看着南宫墨叹气道:“大公子还是关心大小姐得。大小姐...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干什么?战场上的事情你也管不了啊。”
南宫墨接过包袱笑道:“嬷嬷放心便是了,不出两个月我肯定回来。”
兰嬷嬷摇摇头,“老奴也管不了大小姐,大小姐出门在外千万小心。”
“小姐,您带着咱们一起去吧?”鸣琴忍不住道。
回雪也跟着连连点头道:“就是啊,小姐。出门在外谁侍候你啊。”
南宫墨莞尔一笑道:“我需要谁侍候啊?风荷,你们这些日子赶紧帮我将嫁衣赶出来才是正事儿。知书,寄畅园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兰嬷嬷打理了。还有那些嫁妆,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吧。”众人无奈,只得点头应是。南宫墨想了想道:“我走了之后寄畅园就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对外...就说我要为出阁做准备,绣嫁衣,斋戒随便什么都可以。若是有什么问题就找大公子,他会解决的。”
“是,小姐放心便是。奴婢们绝对不会让寄畅园少了一草一木的。等大小姐回来的时候,嫁衣还有嫁妆都会准备妥当的。大小姐只要安安心心当个新嫁娘就是了。”鸣琴掩唇笑道。南宫墨淡淡一笑,“我相信你们。”
“大小姐出门在外...千万小心。”对于她们这些丫头来说,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风荷几个还曾经跟着南宫墨从丹阳来金陵,像鸣琴和知书,这辈子走得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出门跟着小姐上街了。对于小姐什么人都不带就出门,心里总是带着几分不安的。
回雪瞄了一眼站在门口当门神的两个男子,扬起下巴道:“听说你们是公主赏赐的人?既然大小姐要出门,小姐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哼哼!”状似威胁的语气,可惜从娇小的回雪口中吐出来没有半分气势。房瞥了一眼抱剑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危,低头轻咳了一声笑道:“姑娘尽管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小姐的。”
“这还差不多!”回雪瞪了危一眼,一头怪里怪气的灰毛,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神气什么?
因为南宫怀不在,无论是郑氏还是林氏都管不了她,只要取得了南宫绪的同意,南宫墨很顺利的便带着人离开了京城。虽然南宫绪不同意她也能偷偷的离开,但是有个人在金陵帮她应付外面的人事何乐不为。所以临走的时候南宫绪送了一些东西过来请他转交给南宫晖,南宫墨也十分愉快的应了。
从金陵到湖广走得是陆路,快马加鞭也要七八天才能够赶到。以大军前进的速度,这个时候只怕还没有赶到目的地。所以如果他们快一些的话,就算不能追上卫君陌等人,至少也不会比他们慢上太多。一出了金陵城,三人就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骏马,朝着大军出发的方向策马而去。房和危都是经常在外面行走的人,湖广地区距离金陵也算不得太远,倒也不用担心路途不熟。
一天下来,三人竟已经离开金陵有一百多里了。房、危两人看南宫墨的神色更多了几分钦佩,金陵城中会骑马的闺秀不少。但是骑马跟赶路绝对是两回事,南宫小姐跟着他们一样策马狂奔了一整天竟然丝毫也不见疲倦之意,当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三人在路边的一处客栈停了下来,房恭敬地道:“小姐,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吧。”
南宫墨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真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舒服,毕竟她也不会经常骑马,这一天下来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荒郊野店,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就写着客栈二字。但是这样的地方对于常年在外行走的客旅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如果没有这家客栈多少行人要露宿荒野?但是愿意到这样的地方开店的人却绝对不多,而能够开得起来的也绝不会是寻常人物。
“三位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的迎上前来,接过三人手中的缰绳,笑道:“三位里面请。'
房随手抛过一块碎银子,问道:“还有房间么?”
小二看看三人,有些为难地道:“实在是抱歉三位,今儿客人有些多,只有两间房了。”这样的野店,自然也不讲究什么上房下房,不过是个落脚地儿,头上有片瓦遮顶罢了。房道:“无妨,就要两间。”看了看眼前简陋的客栈,低声道:“出门在外,还请小姐多多海涵。”
南宫墨挥挥手道:“无妨。”
小二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蓝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是那恬淡清越的声音还有那流露在外面的一双星眸却让人眼前一亮。这位姑娘必定是来历不凡,绝不是会轻易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的人物。南宫墨淡淡地扫了那小二一眼,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难怪小二说没有客房了,一进去里面大堂里果然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一个满脸笑容长相平平的掌柜正在跟其中一个客人说笑,显然是个熟客。看到三人进来,掌柜的立刻撇下了说话的客人迎了上来,“三位里面请坐,三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房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掌柜,天已经半黑了,这样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他们能是仅仅为了来吃一顿饭么?
掌柜的陪笑道:“小店只有两间客房了,三位...也可将就一番?”
房点点头,道:“去准备吧,另外,再上几个好菜。小姐,咱们这边坐。”
三人进来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南宫墨气韵不凡自不必说,虽然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浅蓝色布衣,却让人一眼看出绝非寻常的江湖女子可比。房和危虽然年纪都请,但是毕竟做的事某些来钱快的职业,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特别是冷肃着一张脸,还有着满头怪异灰发的危,更是令人瞩目。
三人挑了大堂里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老板娘很快便捧着热茶上来,笑道:“三位请稍等,一会儿就能上菜了。小妇人这就去为这位小姐收拾房间,保证干净舒服。”南宫墨抬眼,嫣然一笑道:“多谢老板娘。”老板娘连声说不谢,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而去了。
大堂里声音有些嘈杂,三人前面一桌坐着四五个长相粗犷,仪表邋遢的中年汉子正在端着酒碗大口的喝酒高声的喧哗。左手边前方坐着一胖一瘦的两个老者,矮胖的老者头发花白,看上去却并不老迈,高瘦的老者一头黑发却是满脸皱纹。唯一相同的却是两人一脸的阴鸷之气。
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正派出身,但是在大堂的另一端却坐着几桌衣衫整洁,仪表不凡的男女。双方各自占据了大堂的半壁江山,似乎有些泾渭分明的模样。只是南宫墨一行人三的突然进入打破了这样的划分,让人一时间有些回过神来。
大堂里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不远处一桌人中一个红衣中年女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朝墙角这边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南宫墨笑道:“这位妹子,不知是哪家的高手?”
南宫墨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阁下误会了,小女不是江湖中人,纯属路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