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的气氛再诡异,也传不进澹怀殿中,自从楚玉遗了三个小妻之后,泠然担心有人针对自己,开始留心,有事没事赏小太监们东西,就连外头的侍卫们,也常让人关照,广结善缘总是没错的。
不过日子表面上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实在也做不到时时神经紧绷,就算府中一个个人都在算计着她,她也只能坐等接招了。
重阳将至的一日,午睡刚醒,门房上忽来人说她天津卫的几个表亲前来恭贺。
这世态人情,看来古今也是通的。
以前她落难的时候,倒不见亲戚来帮忙,一宣布要册封为襄王妃,天津的亲戚也找来了,说是表亲,可她是连这具身子的父母都不认识的一个外人,有心想拒绝不见吧,人家好不容易来了,若真是近亲,倒也说不过去,想了半天,她还是道了一个请字。
泠然的脚还没有好利责,见面就放在澹怀殿正室上。
她在下首的圆桌锦凳上坐了中晌,才见四名女子满脸堆着笑进来。
前头两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最长的约莫三十出头,额头饱满,下巴尖,略微有点小炮牙。另一个妇人二十七八年纪,十分精瘿,一身鲜艳的绸缎衣服套在身上都有点晃荡。
还有两个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打扮,一个看上去十八九模样,猫脸圆中带尖,耍白的皮肤,身形高挑微丰,穿着胭脂色印huā褙子,头上戴了朵宝石珠huā,见了她的外形,便让泠然联想到杨贵妃和薛宝钗。
最小的一个一见了她,看起来十分熟络,约莫也只有十四五岁,皮肤略显黑,单皮眼儿,发脚参差不齐,长得倒好像比泠然还高,冲上来就是一个拥抱,硬生硬气地哭道:“泠然姐,终于又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
另三个女子则纷纷行礼,年纪最长的那个忙轻声责怪那个小女孩不懂礼数。
黑皮肤女孩却回头向她们皱了皱鼻子,才回头来道:“泠然姐从小
就对我最好了”才不会怪我呢!姐姐是吧?”
对泠然来说,这几个都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她真不知该怎么反应,心想至少先弄清楚她们的情况再说,便请她们坐了”让人上了茶和果子来。
那几个女子还在啧啧惊叹着王府的华丽,泠然心想自己以前从来没提过失忆之事,现在才开始装失忆也太恶心了,不如换个旁敲侧击的法子,便道:“不知你们家中近况如何,一个个慢慢说与我听一听罢。”
最年长的那一个炮牙嫂忙站起来摸了摸她身上的天蚕丝料子的衣服,再次表示过亲近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哪有妹妹般好命啊!婆婆自听说舅舅一家出事以来,就卧床不起了,你大表哥和我终日要在榻前服侍,也抽不开身到京里来打听情况。前日你二表哥到衙门里办事,听见人说起”才知道你竟在襄王府,回来与我们大家说子”都替你高兴,告诉了婆婆,她的病也好了一半,忙就打发我们来了。”
听口气,这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是什么大表哥的老婆,也就是大表嫂了,她一直提起说她的婆婆,看起来与自己亲戚关系最近的是她婆婆,她口称舅舅的人必然就是张宁,于是她把亲戚关系在腹中过了一遍,淡淡笑道:“姑母她老人家得的什么病?”
那个精瘦少妇抢着答道:“你大姑身子向来健朗,也是因着听到你父亲出事的消息受惊了,心病。如今已知道舅舅他不仅没事,放了外任还升迁了,立时就好了一大半,再将养将养便没事。这次我们一家子都来京了,你两个哥哥还在前头府里候着呢不知襄王爷会不会接见。”
哦!原来这个是二表嫂,看她一哥按捺不住就提她丈夫想见楚玉、
的模样,必然有所求!自己正不想承情,千万别让他们得逞才好。于是她故做没听懂,笑嘻嘻地看着余下的两个女孩子。
那个最小的刚才已经表示过亲热了,现在倒有些安静下来,见泠然看着她,又动起手来,摸摸她的头发,又摸她的衣裳,鼓起腮帮子,道:“泠然姐,你戴的发饰真好看,衣服也好看,我也想要。”
她身旁的那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打了她一下,道:“怎么这样没规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里是王府,泠然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马上就是王妃,你要知道轻重。”
泠然打量她们,四人穿的都是不错的丝绸料子,也还穿金戴银的,家里日子估计不错,却不知这个十八九的姑娘到底是谁。
那小女孩嘟嘴道:“姐姐就是穷小心,我可是从小在舅舅家长大的,泠然姐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我呢!跟你们不一样,泠然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