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玉坐上了马车,与刚才与红绡公子共车情况又是不同,泠然一开始就低着头跪坐着,摆出丫鬟的架势。
楚玉也不想在外间与她纠缠生事,看了看泠然,只道:“.鸿胪寺在东江米巷西口,你没去过吧?,”
招待外宾的地方,泠然当然没去过,看着楚玉没话找话,泠然忍不住笑了:人家王爷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怎么能那么小气?两人倒没了嫌隙。
楚玉见她笑了,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便向她介绍了起来,泠然这才知道东江米巷不仅有鸿胪寺,还有建在这里御河中桥西边的会同南馆,而前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则在对面的西江米巷中.两街上东边立着 “敷文”, 西街立着“.振武,”牌坊,文武相对。
东江米巷,东江米巷!念了两遍,泠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几百年后的东交民巷,有名的外国使馆区,是她知道的地方,立时有了一些亲切感。
车马俱在鸿胪寺的大门前停下,有许多官员已在门上等候,见了这一行,跪地大礼参拜。
楚留香和楚玉坦然受之,当先而入。
进了两重院子,来到后面一个露天的大院,泠然见上头高台上摆着龙椅、长案,龙椅两侧置着两个位置,初以为是后妃所坐,可一想到那成绶皇帝好像还没娶妻纳妃,便知道又是大权旁落导致的结果。
泠然随着众人从正门进来,只见另一侧门中,一队服饰鲜明的人也被引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偏瘦,皮肤雪白的少年,身着紫色的朝鲜世子服,他们的装束泠然在韩剧里见过,果然一般无二,连随从的服装都很鲜艳明亮。世子身后还随了三名少女,都低着头,肤白貌正,头发梳得整齐乌亮,脑后挽着假发,横着长长的金钗,双手拢在腹前的上衣底下洗头小心地走着路,姿态明显与中原女子不同。
楚留香率众上去与朝鲜王世子见礼,有翻译在一旁奔双方引见了,又是一番客套,才由低级官员引着分宾主落座。
楚留香和楚玉的位置果然就在高台上的龙椅两侧,泠然随着楚玉站到后面,对大院中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红绡公子坐在楚相的侧座相陪,目光只落在前下方,完全无视场中的热闹。
朝鲜使团那边算上那三名女子,大约坐了七八个人,朝廷这一厢由那两名武将打头,坐了几十名官员,西厂厂公刘永诚和他的侄儿刘聚也赫然在座。
两侧的后方都站着一些御林军,另有四各将军打扮的年轻高大武将。院子的一角席地坐着一队乐师。
大明这头的官员们互相间窃窃私语,连楚相也低头对红绡公子说了几句话,朝鲜的王世子等人却是笔挺地坐着,目不斜视。
又等了一会,楚留香对鸿胪寺卿道:“.派人去催请一下皇上,这都什么时辰了1,”
那官员答应着,正待离去,就见两个内侍跑了进来,院中顿时奏起了雅乐。
这些音乐貌似在后世的中国流传下来的已经很少,倒是日本皇室和韩国好像还保留着这种表演。中国云南那边的洞经古乐还保持着这样的风格,泠然却无缘听过,此刻听来只觉庄严肃穆无比。乐声一起,所有的人就离座而起,底下的大明官员都拜伏在地,楚留香与楚玉似乎有特权,两人只是站了起来,直到皇帝的御辇出现在院中,楚玉、
才稍稍欠身。
泠然自然也随众人跪了下去,想到马上要见到的是古代货真价实的皇帝,微微有些兴奋,乘着无人注意她的时候,抬头打量起成绶帝。
都说明朝的皇帝喜欢穿着红色的龙袍,今日成绶帝穿的却是一件黄色龙袍,戴着和楚玉很近似的一个黑色善翼冠,面貌十分清秀,看到他的脸,让泠然联想起水仙花来,若不是他面上呈现的病态和郁郁寡欢之色,她会在心底赞一声“.好一个小正太,“了。
御辇在高台下方落了下来,泠然忽然在皇帝身后的宫女群中看到了沅儿和碧晴,一时大喜,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随着皇帝走上龙椅,宫女们也走了上来,沅儿和碧晴几乎同时看到了泠然,两人目中也闪过惊讶之色,随即都忍不住脸露微笑。
这样的场合姐妹不能叙旧,三个人只暗暗递着眼色,传达着问候之意。
成绶帝落座后,缓缓抬起了右手挥了挥。
楚留香归座,所有的官员才站了起来就座。
泠然正腹诽着楚留香好大的架势,就听见他向站在一旁的鸿胪寺卿问道:““朝鲜王世子怎么没有行下跪礼?,,那官员忙欠身道:““朝鲜使团就这一礼仪与我朝争论了很久,最后尚书大人说他既是世子,也就免了。
楚留香面无表情地点头。
泠然心中一凛:这老家伙连这些问题都这么讲究,肯定是不太好说话的主,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还敢去得罪楚玉的话,真是找死了。
看看红绡公子,却一昏事不关己的模样,也没有抬头看皇帝一眼,看起来神情十分淡漠,泠然顿时就把他是什么皇族的猜测给打消了。